“你這樣不行的。”旁邊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響了起來。
安餘抬頭一看，發現竟然是趙如欣——那個在入城的時候，她贈送物資的女人——站在她麵前，臉上帶著笑意看著她。
“是你啊。”安餘說。
“昨天真是謝謝你了。”趙如欣說，“我進了基地之後就趕緊找了個合適的工作乾，沒想到會遇見你們。”她說著躲在身後的小男孩抱起來，輕聲說：“毛毛，叫阿姨。要是沒有阿姨幫忙，我們現在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小男孩抱著媽媽的脖子，扭過半張臉看了安餘一眼，隨即又飛快地躲進媽媽懷裡，細細小小的聲音響起來：“阿姨。”
安餘點點頭，應了一聲。
趙如欣又接著說：“血跡隻用水是洗不掉的，得用肥皂或者洗衣粉、洗衣液之類的東西。”
哦，肥皂，安餘冷淡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我在犯什麼傻呢？
“你以前應該沒做過什麼家務事吧？”趙如欣笑道說，“要不你把衣服給我，我幫你洗？你幫了我大忙，還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呢。”
“謝謝，但是我得自己來。”安餘婉拒說。她的目的是要練習異能，不可能讓人幫忙。
“……那你有肥皂嗎？”
安餘茫然地看向洛川，我們有肥皂嗎？
趙如欣是真的很想報答安餘，立即轉身去拿了一塊肥皂遞給安餘：“這個你拿著用吧。”
“不用了，我們……帶了的。”洛川開口說，這才慢條斯理地把一個從家裡帶出來的塑料口袋打開，從裡麵拿出一塊肥皂來。
安餘瞪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早拿出來？”
“彆生氣。我正要說的，”洛川笑得很無辜，“誰知道被她搶先了呢？”
“我信嗎？”安餘給他一記眼刀，還甩了他一臉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洛川也沒生氣，一抬手抹掉臉上的水：“好吧，我錯了。我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不會洗衣服？”他聳了聳肩，“現在我知道了，你是真的不會，還非要選這個活兒做。”
安餘哼了一聲，不再理會洛川。她湊到趙如欣身邊，認真討教怎麼才能迅速清理掉血印。幾分鐘後學成歸來的女孩，再次認真地投入工作中。
紅河基地狩獵隊的規模有大有小，“撼天火”屬於中等規模的，大概有20多人，安餘領過來需要洗的衣服也就有20多套，包括上衣、褲子、護身皮甲，差不多有70多件。
洛川一邊幫忙抹肥皂，一邊忍不住問道：“這麼洗的話，得到什麼時候才能洗完啊？”
“今天就得洗完。”安餘說。
狩獵隊要求在三天內洗好，晾乾，並且補好所有的撕裂破口。她必須今天洗完晾乾，才有時間乾後麵的活。
洛川“哦”了一聲，又向四周看去。
他們腳下的這條河名為紅河，河麵寬闊，正是基地名稱的由來。在河邊一字排開，有許多和他們一樣的給狩獵隊洗衣服的人，大多數都是沒有異能的女人。
洛川低聲向安餘問道：“你選擇洗衣服是為了練習水係異能，那你打算怎麼練？”
“我自有辦法。”安餘淺淺地一笑，“不過，需要先把這些血跡處理一下。”
她往洛川身邊靠了靠，俯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洛川聽了先是驚訝地看著安餘，隨後又笑起來。
這樣練習麼？這女孩鬼主意還挺多。
“——喂，這是你們談情說愛的地方嗎？”一個破鑼似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安餘回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狩獵隊護身皮甲的女人站在河邊堤岸上，她麵色枯黃，高顴骨，身材很瘦，一看就是個難搞的麻煩精。她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們。
安餘和洛川因為說話而靠得近了些，但實際上還隔著二十多厘米的距離，也並沒有身體上的接觸。而且，他們也不是在談情說愛。
“請問，你是誰？”安餘問道。
趙如欣神色緊張，伸手抓住安餘的胳膊，向她輕輕地搖搖頭。她一進入基地就找活乾，昨天已經開始了洗衣服的工作，這個狩獵隊的女人她已經見過一次了。
“她是擎天狩獵隊的人，叫郭嵐。”趙如欣低聲說，“很煩的一個人，彆惹她。”
安餘拍了拍趙如欣的手，還是繼續向那女人問道：“請問你是誰？”
郭嵐看著安餘，不由得皺起眉頭。這女孩明眸皓齒，膚白唇紅，是個天生麗質的尤物，甚至還自帶著三分討男人喜歡的懵懂純情。
女人枯黃的臉陰沉下來，這種美貌在末世裡，簡直就是禍害。
她輕蔑地盯著安餘，冷冷地說：“你彆管我是誰。你既然接了洗衣服的任務，就好好完成，彆在這裡搞三搞四的勾搭男人！”
安餘臉色沉了沉：“他是我的男朋友，不是什麼勾搭男人。而且我們隻不過說了兩句話而已，又沒做什麼。”
“哦，你還想做什麼嗎？”郭嵐聲音尖刻的拔高，“像你們這種豬仔區的女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到處放電，最好給我收斂點！”
豬仔區？安餘用目光詢問洛川，豬仔區是什麼？
洛川會意地在她耳邊低聲說：“豬仔區就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居住的區域。紅河基地裡的某些異能者，把沒異能的人都看做是沒用的豬仔。”
安餘明白過來，這個郭嵐大概看她在這裡洗衣服，就理所當然的，把她也當做是沒異能的普通人了。可是，沒有異能的人也是人，不用把他們叫成“豬仔”吧？
趙如欣又向安餘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惹事。安餘點點頭，她也不想惹麻煩，於是不再多說什麼，轉過身繼續去工作。
生活壓力極大的時候，總有人會把自己的壓抑發泄到彆人身上。被當成出氣筒的人，往往都是在社會底層無力反抗的人。
出氣筒已經認命了，於是郭嵐的氣焰更加囂張。
她不依不饒地將目標又轉移到趙如欣身上：“還有你，寡婦，好好帶著孩子，昨天我就看見你跟男人在河邊拉拉扯扯的！能不能要點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