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已經多次提到了,“打排球的最高境界是直接通過發球拿下25分”。
因為，在排球運動中，發球是唯一一項不被攔網這堵高牆所阻擋的終極得分手段。
網前,一片開闊！
排球飛向了球網的對麵。
感覺自己被瞄準了的自由人渡親治咬牙，緊緊盯著排球行進的軌跡,選擇矮身低頭，讓排球越過自己：“出界！”
排球擦著線落地了,站在場邊的裁判眯著眼,將旗子向下揮了一下——排球落點在界內，烏野得分！
渡親治“啊”了一聲,雙手合十：“對不起！我判斷失誤了！”
及川徹安慰道：“沒事沒事，跳飄球的軌跡本來就很難判斷！”
說罷,他轉身就對上了對麵長發少年的帶著些笑意的視線。
……要儘快破發,不能讓清瀨繼續靠發球得分了。
在第二局中，烏野就曾經靠著山口忠的跳飄球連續拿下了五分。
這對於青城的士氣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好在後來他們也通過用托球來接球的方式打破了這個失分的魔咒，最終追回了一局。
不能重蹈覆轍。
現在已經第三局了,他們輸不起。
麵對著及川徹專注道有些可怕的視線,清瀨春澈展顏一笑。
他知道及川現在在想什麼。
不過,他既然敢說出“讓大家多依靠我一點”這樣的話,肯定是有底氣的。
就算青城接下了他的發球，他也不會讓青城那麼容易地就得分。
因為,在他看來，自己除了“什麼位置都能打”“速度很快”這兩個優勢，還有一個在場的人都沒有的優勢。
——體力。
雖然現在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擁有無限體力的怪物了,但比起其他已經打滿了前兩場的隊友和對手們,根本沒參與第二局比賽的他此時體力充沛得很,無論在哪個位置都能發揮出他最大的作用。
進，他可以成為隊伍的一把尖刀，或是一枚迷惑對手的誘餌。
退，他可以參與前排攔網，輪到後排時又可以補救前排漏下的球。
所以……
不論是發球、進攻還是攔網、接球，如果大家感到疲憊了的話，就儘管把任務交給他吧！
第三局比賽逐漸進入了中後段。
烏野的狀態節節攀升，一路得分，一直都在努力追分的青城倒是顯得有些狼狽了。
17:16了。
就在這時，觀眾席上多出了一位穿著千川北校服的男生。
“抱歉抱歉，來晚了！”
他的同伴早就到了，看他這滿頭大汗的樣子，打趣道：“你已經錯過整整兩局了哦，最後一局也打一半了，呀，真是精彩啊。”
說著，他們就順勢討論起了比賽狀況。
“感覺自從那個13號歸隊之後，烏野的狀態就一下子好起來了呢。”
“唔，這也許就是六邊形戰士的力量？”
“真厲害啊！”
就在晚來的學生一臉懵地去尋找13號的身影的時候，一道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13號的回歸隻是一個契機啦，在第二局裡，烏野也不是什麼都沒做的。”
千川北的三個學生往旁邊一看，發現說話的人他們還挺熟悉。
“啊，是條善寺的人。”
條善寺也算得上是備受關注的種子選手了，他們那奇特的球風也成為了很多同齡段的學生追捧的一個特點。
雖然他們在第二輪預選賽的開始就輸給了烏野，但可沒人會小瞧他們。
照島遊兒正仰躺在椅子上，吊兒郎當地翹著二郎腿。
他身邊的隊友抱怨道：“早就說不該來看比賽啦，你看，被認出來了吧，真尷尬啊。”
照島遊兒滿不在乎地說：“怎麼說我們也是挺過第一輪預選賽的隊伍吧，再說了，你們難道不想看看烏野能走到什麼地步嗎。”
作為敗給烏野的隊伍，他們當然希望烏野能夠走得更遠一點，最好一口氣連白鳥澤都打敗了，這樣他們的失敗也就沒那麼丟人啦。
因為聽說烏野在IH中正是輸給了青城，所以在來看今天的比賽之前，他們還覺得烏野的處境會很辛苦來著。
結果今天這麼一看，倒是出乎意料地精彩。
感受到來自旁邊座位的兩道滿滿散發著“求教”意味的目光，照島遊兒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道：“注意看比賽哦。”
雖然清瀨春澈的上場的確緩解了烏野的壓力，他那霸道的進攻力也一時逼得青城節節敗退。
但親身跟烏野打過比賽的條善寺眾人，還是能看出一些其他的門道的。
在青城的一輪進攻中，月島和田中龍之介攔網，京穀賢太郎打出的直線球□□脆利落地攔了下來。
“青城的16號有點急了，這種時候打什麼直線球啊。”
“第二局的時候，烏野那個光頭好像故意挑釁他了吧？發球啊攔網啊都針對他，把16號給惹毛了。”
“那個眼鏡仔也挺厲害的，他應該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直接拉著光頭攔在直線球的球路上。”
除此之外……
烏野的同時性多點位進攻和雙二傳戰術在清瀨春澈的加入之後，變得更加靈活了，在一輪又一輪的進攻中，大家逐漸找到了自己最好的狀態。
烏野並沒有因為一位強大的隊員回歸而上演獨角戲——隊員再強大，對於這支已經逐步走向成熟的隊伍來說，也隻是一枚合適的齒輪而已。
“金田一！把球推過去！”
“哦！”
現在這一球正好飛到了球網的正上方，雙方都知道，如果讓對方拿到球權就難辦了。所以——直接把球推過去是最好的選擇！
離網最近金田一勇太郎和對麵的月島螢同時起跳。
兩人的身高相差不大，伸長的手同時碰到了排球。
金田一勇太郎咬牙，努力把排球往對麵推。
然而，來自排球另一邊的推力更大，排球從金田一勇太郎手中滑了出去。
金田一落地了，愕然地看向了已經落在地上了的排球。
回頭時，他正好對上了月島螢平淡而冷漠的視線。
“嘖。”他咬牙。
23:22。
再拿一分，烏野就要拿到賽點了。
“烏野再拿兩分青城就要輸了啊。”
“烏野真的跟上次不一樣了，跟青城比賽居然還能占據優勢，而且看起來遊刃有餘啊。”
“感覺青城要無計可施了……”
在周圍的幾個人都在唱衰青城的時候，剛才那位遲到的的男生卻抿了抿唇，說：
“……不，青城不會這麼輕易就輸掉的。”
條善寺的幾位有些驚訝地朝他看去。
“為什麼這麼覺得？”
那男生的同伴回答：“這小子打的位置也是二傳，他很崇拜及川的啦……”
這群男生來自千川北。
千川北是一支沒什麼名氣的隊伍。他們隊伍的實力也跟他們的名氣匹配，平平無奇。
不論是在4月份的IH預選賽還是8月份的春高預選賽裡，他們的運氣都不太好，一開始遇到的就是排球強校，早早地就遺憾離場。
在IH裡，打敗他們的隊伍正是青葉城西。
青城作為老牌強校，雖然這幾年都沒去過全國大賽，但在縣內，這所學校絕對排得上前三。
但最吸引千川北的二傳的，不是這所學校，而是這所學校的二傳。
“及川徹”“宮城縣最佳二傳”……
他看到的不隻是表麵的虛名，更多的是這個男人在自信和輕浮之下的內涵。
強大而堅定，就算麵對絕境、頂著巨大的壓力也不會輕易放棄。
他擁有匹配得上他那自信的能力。
及川徹深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他們的處境是，在烏野就差一分就能拿到賽點的情況下，又輪到了清瀨發球。
汗水從額角滑過臉頰，流到了及川徹的下巴，最後如溪流一樣彙聚在一起，滴落在了體育館的地麵上。
似乎有隊友在跟他說話，但他卻什麼都聽不見，唯一清晰的，隻有自己那沉重的呼吸聲。
壓力，沉重的壓力如同一座重重的大山，壓在他的肩膀上。
眼前似乎閃現出了牛島若利的影子。
在過去的比賽裡，他不止一次麵對上對方那平靜無波、卻顯得格外傲慢的眼神。
那高大的身影，似乎也是一座難以逾越的山。
他們數次止步於此，無法再向前一步，隻能遙遙看著全國大賽的機會從他們指尖溜走。
那時的無力感……
他們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就算對麵是清瀨也一樣！
及川徹彎下腰，做出防禦的姿勢。
他堅定的目光直視著前方，好像在說：來吧！
對麵的長發少年拍了拍排球，似乎是在找感覺。
這一次的發球，依然是令人討厭的跳飄。
被瞄準的人是京穀賢太郎，在盯著逐漸朝自己靠近的排球的時候，他也覺得這是個出界球。
但就在他準備彎腰躲開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了剛才渡親治的失誤。
排球的軌跡不好判斷，這就是跳飄球最大的特點！
有些不爽地“嘖”了一聲，他硬生生止住了避開的動作，伸手將排球托起——這是青城在遇到跳飄球時采取的策略。
跳飄球的力度通常比較輕，防守方可以放棄用手臂接球，改成像二傳一樣直接用手掌托球——這樣就能避免排球不聽話地到處亂飛了。
排球被托向了及川徹。
烏野那邊，雖然排球一下子就被接住了，但大家並沒有喪氣。
“16號當了一傳，應該來不及參與進攻了！”
事實也果然是這樣，及川徹把排球托給了岩泉一。
月島螢和影山飛雄同時起跳。
“……這幅鬆了口氣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可不要隨便小瞧人啊！”岩泉一一邊怒吼，一邊斜斜朝著無人的方向扣下了排球。
這是一記超級小斜線！
然而，原本無人的空位居然突然有人補了上來——剛才還在球網另一邊的日向翔陽不知何時已經跑了過來，跟著起跳，由於跳的太猛，他的身體跟影山狠狠相撞。
張開的手掌被排球打得一歪，相應地，排球也被攔了回去。
岩泉一的眼睛驟然瞪大，但還未落地的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排球下落。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旁邊的花卷貴大撲了過來，伸長的手臂將即將落地的排球給頂了上去！
“抱歉，太遠了！”花卷貴大趴在地上，仰頭去看被自己頂飛的排球。
因為是情急之下的救球，這一球並沒有注重傳球的位置，排球直接飛到了場外，朝著教練席的方向砸去。
……不能讓烏野就這麼拿下一分！
在這一刻，及川徹的心裡隻有這個念頭。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朝著排球飛去的方向跑動，仿佛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囂著：“救球！”
眼看就要和及川撞上了，教練和領隊已經站了起來，有些慌張地想把椅子也搬開，但及川徹沒有停下，他長腿邁開，朝著教練席的方向一躍！
上半身扭過，他的手觸到了排球，黃藍相間的球體，被他的雙手托回了網前！
與之對應的，已經刹不住腳步的及川徹狠狠摔到了教練的腳邊，甚至將賽場周邊圍著的廣告牌也撞倒了。
在爬起來的時候，他的腳還打滑了一下，差點又摔下去，然而，這個以往酷愛耍帥的男人此時卻不管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隻顧著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