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許進這個名教子弟了,連其餘十二侯也是滿臉驚色,難以置信地看著湯昊。
勳貴世家裡麵,也沒有聽說,流行剃發除須這套規矩啊?
這湯昊,該不會是老湯家從野外撿回來的野人吧?
魏彬眼神一凝,隨即就收回了目光。
他隱約聽說過某些秘聞,正是與這位中山侯的身份有關。
如今看起來,那傳聞隻怕是真的了!
湯昊將頭盔放好,然後敲了敲桌子,滿臉戲謔地開了口。
“其一,本侯奉皇帝陛下之命,專職提督團營選鋒組建新軍一事!”
“陛下的聖旨,你許進要是聽不懂,可以去麵聖問問陛下,什麼叫做“專職提督”!”
對,你許進是協理文臣,但你也隻是個協理文臣,有什麼資格在本侯麵前裝大頭蒜?
皇帝陛下的命令,你許進是聽不懂嗎?
麵對湯昊的嘲諷,許進氣得滿臉漲紅,卻是不敢發作。
湯昊拿著聖旨當令牌,他許進也不好爭辯,否則就是忤逆聖意。
“其二,陛下命本侯重新選鋒,另立它營,就是為了革除京營團營弊病,恢複京軍戰力!”
“京營積弊日久,所以朝廷選鋒組建團營,現在團營也跟當年的京營一樣,日益糜爛逐漸衰微,你們自己做了什麼,你們自己心中清楚,皇帝陛下心中也清楚!”
“所以不要把你們在京營團營裡麵的那一套,再搬到新軍裡麵來,否則本侯可不會講什麼情麵,也不知道什麼是情麵!”
這番話,明顯是對這團營十二侯說的。
他們作為十二團營的坐營官,役使軍士、貪腐受賄,利用職務之便從京營團營裡麵吃了個盆滿缽滿。
但是,為了顧全大局,小皇帝並沒有追查這些事情,隻是下令重新選鋒另立它營,任命湯昊組建新軍!
小皇帝沒有清算這十二侯,是為了顧全大局。
畢竟除了勳貴武臣外,文臣縉紳同樣從中謀利,甚至包括了團營裡麵那些監槍太監,沒有一個屁股底下是乾淨的。
真要是追查起來,把這三方勢力給逼急眼了,隻怕選鋒一事會徒增變數。
因此,湯昊直接開口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以前那些蠅營狗苟,全部既往不咎,前提是老老實實地移交兵權,配合湯昊這個中山侯重新選鋒組建新軍!
這是敲打,亦是警告!
你可以選擇不聽話,從中作梗搞一些小動作。
那你就要做好被小皇帝清算的準備!
聽見湯昊這句話,團營十二侯都是變了臉色,更有甚者滿臉寫著不爽。
畢竟站在勳貴武臣的立場上麵,他們可都是這湯昊的長輩,而且手握實權,不是什麼阿貓阿狗!
現在湯昊這個年輕小夥子,誠如兵部侍郎許進所言,就是個僥幸立下救駕之功的幸進之臣,這才得以身居高位。
沒想到,湯昊如此張狂跋扈,還要直接騎到他們這些長輩頭上!
“中山侯,這話是不是……”
一人正準備開口,提醒一下湯昊注意身份。
但湯昊直接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自顧自地開口道。
“其三,本侯這個人吧,從小長在野外,沒讀過什麼聖賢書,也不懂什麼禮法製度!”
“所以,要是你們守規矩,那本侯就跟你們講規矩,但要是你們不守規矩,那本侯就隻有跟你們講拳頭了!”
“不管是協理文臣也好,還是什麼偏裨將佐也罷,包括監槍太監在內,最好全都記住一句話!”
“在這新軍裡麵,本侯的規矩,就是最大的規矩!”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眾人全都瞠目結舌地看著湯昊,不明白這個幸進之臣哪裡來的底氣,敢如此驍狂跋扈!
但接下來,湯昊就讓他們看到了底氣所在。
“湯姆,進來!”
隨著湯昊一聲令下,湯木笑嘻嘻地走了進來,手中還捧著一大堆案卷。
接過案卷後,湯昊拿起了最上麵那本,直接翻開就念了起來。
“兵部侍郎許進,成化二年進士,弘治元年升為都察院右僉都禦史,巡撫山西大同。”
“韃靼部落小王子久不通貢,遣使千五百餘人款關,許進收受其大量金銀珠寶,為其請於朝,準允韃靼入京朝貢!”
“許侍郎,可有假?”
湯昊笑眯眯地看著許進,後者已經是滿臉蒼白,卻還是在咬牙爭辯。
“荒謬絕倫!”
“本官從未收受過韃靼人的任何賄賂!”
“促成通貢,也是為了長城沿線的百姓免於受韃靼劫掠之苦,本官這是為了百姓為了國朝而請貢,你這庶子安敢如此羞辱本官?”
“嘖嘖,真是說得好啊!”湯昊冷笑道:“你是為了大明,你是為了百姓,那韃靼通貢之後,還是屢屢寇邊擾境,你許進怎麼解釋?”
“這……蠻夷言而無信,本官無話可說!”許進將責任全都推到了韃靼人頭上。
他們本身就是蠻夷,言而無信,關本官屁事。
“好,很好!”
“那弘治三年,韃靼再次窺邊,聞邊軍整軍備戰,不敢戰,於是遁去。”
“韃靼劫掠不成,遂又乞通貢,你許進再為其請,促成韃靼通貢一事!”
“許侍郎,你還真是韃靼人的一條好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