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庫空虛,無力遠征!
這是最殘酷的現實,也是文臣縉紳反戰的強大理由。
什麼,你想打仗?
可以啊!
但是沒有錢糧,你怎麼打仗?
國家大事,錢糧二字。
而如今這大明王朝,錢糧基本全都掌握在文臣縉紳手中。
這也是為何,他們能夠把持朝政的原因。
比如弘治皇帝當朝的時候,因為他迷上了齋醮,從此內庫開銷劇增,他開始不斷地命戶部將太倉庫的銀子納入內庫。
太倉庫,是國庫,而內庫就是弘治皇帝自己的錢袋子了。
這從國庫往自己的內庫運銀子,文臣縉紳自然會反對,而且還是次次反對次次拒絕!
但是你換做現在的正德小皇帝試試?
他要是敢開這個口,文臣縉紳不鬨翻天才是怪事,內閣首輔劉健都會罵他這個小皇帝。
六七成?!
也就是弘治皇帝帝王威望擺在那裡,出了名的聖君賢主,文臣縉紳才不得不聽命行事,不然那就是大不敬。
“各地衛所軍製都是世襲,將佐世襲將佐,兵士世襲兵士,底層軍士待遇微薄,每一月僅一石祿米,而且還要受到上層軍官的盤剝,生活很是困苦,此外那作為軍餉來源的軍屯,大多數都被衛所軍官侵占變成私產,甚至奴役底層軍士為這些將佐耕種,糧餉不濟,役占嚴重,士兵大量逃亡,沿海衛所缺額達到了驚人的六七成!”
這是什麼概念?
就好比一個衛所滿額編製是五千人,結果現在隻剩下了一千五百餘人!
六七成的兵士逃亡,那衛所自然形同虛設,自然抵禦不住倭寇侵襲,自然致使倭寇日益猖獗!
“其一,沿海衛所空虛,水師士氣低落。”
國庫裡麵自然是沒錢沒糧的,那這仗就打不起來!
老首輔劉健一針見血,直接開出大招,殺死了小皇帝出兵的念頭。
畢竟弘治皇帝勵精圖治了一輩子,最後結果卻是軍民窮困不堪,天下民窮財儘!
再者,國庫空虛,這也是事實!
“但是現如今的大明水師,還是昔年的大明水師嗎?”
“兵士數量銳減的同時,士兵士氣低落,戰鬥力嚴重下降,士兵衣食無著,漫無紀律,軍官不知作戰,隻知道盤剝士兵,官兵互相視若仇敵,可謂“無用之將統無製之兵”,如此情形,如何出兵?”
好的不學學壞的,儘跟你爹學一些壞毛病?
“因為沿海衛所軍士的逃亡數量銳減,也導致水師人員的銳減,而這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艦船無人看護修繕,朝廷也一再削減相應開支用度,拒絕撥款維護修繕,以致於那些戰船寶船隻能滿滿泡在海港裡麵爛掉,無人問津無人關心!”
許進說得慷慨激昂,完全彰顯出了他這位大司馬的真正職責,為軍民請命!
“其二,艦隊減少,艦船破損,無人修繕!”
話說到這兒,許進從懷裡掏出了一封奏章。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這是微臣近些時日整理的資料,還請陛下過目!”
小皇帝聞言一愣,隨即下意識地看向了湯昊。
緊接著兵部尚書許進也表態了,隻提出了一個問題。
許進歎了口氣,沉聲道:“自正統以後,大明水師就日益衰落,不複當年戰力。”
“陛下,若要遠征倭國,則勢必動用水師!”
隻見湯昊正微笑著看著眼前這一切,注意到了朱厚照的目光,隨即對他點了點頭。
見此情形,朱厚照頓時反應了過來。
劉瑾走下月台,將許進的奏報接過,然後恭恭敬敬地遞給了小皇帝。
朱厚照起初還很好奇,這是些什麼資料,結果等他看了之後,卻是瞬間勃然大怒。
“真是混賬!”
“各地沿海衛所軍士大量逃亡,銅山水寨缺額達六成,福建烽火門水寨缺額達七成!”
“各水師艦隊的艦船數量也急劇減少,浙江水師原有七百艘戰船,現在竟然連三百艘完整的艦船都沒有;山東登州衛,曾擁有一百艘戰船,現在還他娘地隻剩下了三艘!”
“連鄭和出海下西洋時那艘兩千料的寶船,都泡在海港中慢慢爛掉,現在隻剩下一個架子了!”
看著這些觸目驚心的事實數據,小皇帝都快要被氣瘋了。
他豁然扭頭看向內閣首輔劉健,厲聲喝問道:“元輔,你們想要乾什麼?你們非要敗壞祖宗基業不可呢?”
“這可都是永樂爺給我大明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底,就這樣被你們給敗壞得一乾二淨,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小皇帝很憤怒,甚至直接將奏報一把摔下了月台,摔到了內閣首輔劉健的腳下。
而這,才是湯昊想要的效果!
他之所以沒有跟小皇帝透露任何風聲,就是因為要等現在這一刻!
朱厚照就算提前得知了,那也隻能無能狂怒,在湯昊麵前發脾氣,沒有任何用處。
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可是在文華殿,可是在廷議現場!
劉健被罵得滿臉愕然,隨後扭頭看向湯昊,眼神要多冰冷有多冰冷。
這個天殺的中山侯,他還把主意打到了水師上麵!
一箭三雕?
伱也不怕撐破了你的胃口!
劉健強行忍著內心的火氣,上前撿起許進奏章,然後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