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同館。
當中山侯再次出現的時候,會同館大使都快要哭了。
他可是沒有忘記,上一次就是這位凶狂中山侯,帶兵圍了整個會同館,然後把那些倭國使者如同狗一般拖了出來強行帶走!
是以,當會同館大使再次見到湯昊時,就差跪倒在地上求饒。
“中山侯爺,您又想乾什麼啊?”
“現在裡麵可就隻有一個朝鮮使團啊,您不會是想……”
“一邊呆著去!”湯昊沒好氣地笑罵道,“安排一個房間,讓那朝鮮正使來見本侯!”
聽到這話,會同館大使立刻屁顛屁顛地跑去安排。
隻要這位中山侯不發狂打人抓人,那其他什麼都好說。
片刻之後,成希顏匆匆走進了房間,當他見到湯昊的第一眼,臉色就逐漸蒼白了起來。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內容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也不要挑戰本侯的耐心!”
“中山侯!”
身形魁梧,剃發除須,還是侯爺,那整個大明除了那凶狂中山侯外,也就沒有其他人了。
他接過會同館大使遞過來的紙筆,然後單膝跪倒在地上,就在椅子上麵寫了起來。
然而,這又如何呢?
弱小即原罪啊!
“我朝鮮可是你大明太祖欽定的不征之國!”
果然如此嗎?
大明皇帝當真是下定決心了嗎?
硬是拖著不見自己,也要等這中山侯回京!
湯昊擺了擺手,沉聲道:“既然見到了本侯,那你應該就明白,這事情你們沒有其他選擇了!”
“現在,本侯說你寫,聽明白了嗎?”
“要麼識趣一點,就此上書獻出濟州馬場給大明,大明回贈你冊封李懌的誥命,要麼本侯不介意提兵去你朝鮮走上一遭,到了那個時候事恭與否可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沒辦法,這個凶狂中山侯說的不錯,弱小即原罪!
正因為朝鮮弱小,所以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機會!
起初成希顏還打得一手好算盤,他以為自己來到了大明,將大明強占濟州馬場一事宣揚出去,鼓動慫恿大明士大夫們與大明皇帝爭鬥,那此事或許還會有其他轉機。
成希顏長歎了一聲,隨即向湯昊行禮。
然而成希顏沒想到的是,他甚至都沒能夠見到大明皇帝,也沒能見到那些大明士大夫!
“不要跟本侯廢話!”
成希顏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氣得滿臉怒容。
聽從大明中山侯之命,順從大明皇帝之意,主動獻出濟州馬場,換取李懌的冊封誥命!
湯昊目光深邃,語氣冷厲。
“要麼用濟州馬場換取李懌的冊封誥命,要麼就等著你李氏朝鮮統治根基動搖吧!”
“難道你還敢違背大明太祖祖訓……”
湯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冷聲道:“朝鮮一直事恭,這是你們該做的,不是你們做得好的!”
難道朝鮮還敢主動與大明開戰,率軍攻打盤踞濟州馬場的那支大明戰兵嗎?
嘭的一聲巨響,湯昊一拳將案桌砸得四分五裂,嚇得成希顏瘋狂後退,滿臉驚恐之色。
這中山侯莫不是個瘋子吧?
好好的突然就要開啟國戰不成?
“爾等對我事恭,那是因為朝鮮弱小!”
湯昊目光銳利地盯著成希顏,後者臉色一陣青白交加,到底還是屈辱地臣服於現實。
“朝鮮外臣成希顏,見過大明中山侯!”
此話一出,成希顏臉色大變。
自從踏上了大明疆土,錦衣衛全程“護送”,直至將他們給帶到了這大明京師會同館,然後就變相關押了起來!
片刻之後,湯昊接過紙張一看,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成希顏好歹也是朝鮮正使,是朝鮮領議政,朝鮮三大臣之一,卻在大明受到了如此屈辱般的待遇!
“我朝鮮對待宗主國一直事恭,朝貢不絕,難道就落得個這般下場嗎?”
一時間,這位朝鮮領議政,仿佛瞬間被抽空了精氣神,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
“當然,你們也可以不事恭,試試看本侯能不能親率戰兵屠了你們!”
他早就率領使團抵達了大明,然而卻一直不能入宮麵聖,多次求見大明皇帝也被大明皇帝直接給拒絕了。
“弱小就是原罪,沒什麼值得伱們驕傲自豪的地方!”
他成希顏不敢,樸元宗也不敢,大王李懌更加不敢!
所以,擺在成希顏麵前的,其實隻有一條路!
成希顏怒斥道:“堂堂天朝上國,一向自詡禮儀之邦,如何做出這等強盜行徑?”
成希顏難以置信地看著湯昊,滿臉錯愕驚容。
“本侯不想說第二遍!”
此外他們還被強行禁錮在了這會同館裡麵,不得隨意出入!
如此安排,分明就是不把朝鮮當人,吃定他們了啊!
“將此寫進你們的國書裡麵,明日陛下召見,你要當廷提出,聽明白了嗎?”
成希顏神情恍惚地點了點頭,不敢再有任何意見。
湯昊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笑道:“不用如此,我大明以後會加倍補償你們,準備好你們朝鮮的特色貨物,不久後我大明將開啟海洋貿易,地點就在於濟州島。”
“憑借著這海貿利潤,可以大幅度改善你國內子民的艱難處境,這是互利互惠的大好事情,而你朝鮮付出的代價僅僅隻是一些戰馬而已,並沒有損失什麼!”
說完這些話,湯昊直接起身離去。
成希顏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陡然綻放出了道道精光。
海洋貿易?
大明即將開啟海洋貿易?
這可不是什麼幾年一次的朝貢,而是真正的海洋貿易啊!
如果這是真的話,那似乎眼下這局勢……並不是不能接受啊!
傻子都知道,與大明王朝通商,那就意味著驚天利潤。
可惜因為朝貢藩屬國太多,所以對此限製嚴苛,一般都是各藩屬國輪流排著入貢,輪到朝鮮差不多要三年一次,這才能夠在入貢的時候帶上一些貨物大賺一筆!
三年一次,變成每年都可以做,甚至每天都可以做!
那獻出一個濟州馬場,好像真的……可以接受!
一時間,成希顏恢複了些許鬥誌,腦海中閃過了諸般念頭。
現在他是朝鮮國內唯一一個得知海洋貿易的人,是否可以憑借這唯一優勢,給自己背後的勢力撈取一些足夠的好處呢?
成希顏當即陷入了沉思,足夠利益擺在麵前,他也絲毫不在乎那什麼濟州馬場了。
翌日清晨。
早朝議事!
得益於三元老重臣病重的病重,致仕的致仕,沉默的沉默,現在朱厚照已經不滿足於坐在月台上麵了,而是想要真正的親政上朝!
所以他經常以各種大事件的名義召集文武早朝,向前邁出了堅定的一步。
隻待明年年滿十八歲後,當群臣對此已經習慣,朱厚照就會親政上朝。
而今日早朝不論其他,單為朝鮮使團而設。
朝鮮正使成希顏上殿,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大明皇帝陛下跪地行禮,然後這才上呈了朝鮮國書。
國書裡麵內容有二,其一是再次請求大明宗主國冊封李懌為朝鮮國王,以此賦予李懌統治合法性,避免李氏王朝出現統治根基動搖的隱患。
大明群臣聽到這話,也不覺得意外。
朝鮮國內發生的那些蠅營狗苟,其實他們早就知道了。
真以為大明錦衣衛是吃素的啊,天天就會在京師裡麵監視百官,什麼正事都不乾?
事實上,錦衣衛的重要職責,還包括對外邦蠻夷的監控探查,尤其是蒙古韃子。
所以大明遲遲不肯冊封這李懌,就是因為這不符合宗法禮製,問題卡在這個地方。
那燕山君李就算再昏庸無道,再荒淫混賬,那也是朝鮮成宗李娎的嫡長子,那也是大明宗主國正兒八經冊封的朝鮮國王!
你們這些朝鮮權臣一言不合地就發動政變,將這李給廢黜了,還擅自迎立李懌,這是什麼行為?
說得好聽點,這是“撥亂反正”,說得難聽點,這就是些“亂臣賊子”!
李懌與樸元宗、成希顏、柳順汀等人的行為,落到大明帝王將相眼裡,落到大明士大夫眼裡,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謀逆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