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李東陽(1 / 2)

大明第一莽夫 朕聞上古 12420 字 7個月前

陳寬得了個苦差事。

不過他還是得硬著頭皮來做。

說實話,他這種身份地位,一般也不至於接到這種苦差事。

可是問題在於,劉瑾如今在詔獄裡麵飽受酷刑,張永這小子又是個缺乏靈性的,所以皇帝陛下最後選來選去,還是選到了他陳寬的頭上。

陳寬還能怎麼辦呢?

隻能老老實實地帶著兩名禦醫過來辦事了。

進了李府來到李東陽房間,還沒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湯藥味道。

領路的還是一個年輕人,不過不是李兆蕃,這個倒黴蛋兒還在詔獄裡麵被嚴刑拷打呢,估摸著馬上就要無辜喪命了。

年輕人叫做李次文,也是李氏家族的後生,李東陽重新過繼的一個兒子,但已經是偏支彆脈了,哪有李兆蕃這個親侄子血脈相連。

“陛下的意思是,李學士身子骨可好了?若是好了,那就回去上任吧,內閣事務繁多,少了李學士這位內閣首輔,很多事情都運轉不開;若是沒好,那李學士就安心休養,陛下還派遣了兩名禦醫隨時為李學士診治!”

鐵麵禦史何明甫,他的大名李東陽當然清楚!

李東陽更加清楚,茶陵李氏這些年來仰仗他李東陽的權勢,不知道侵占了多少莊田,迫害了多少百姓!

畢竟陳寬此次可是帶著皇帝陛下的聖命來的,彆說他李東陽還算清醒,就算真個隻剩下一口氣了,那也要爬起來跪地接旨。

那是因為劉健是正德帝師,有著劉健坐在內閣首輔的位置上麵,他李東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更進一步!

再加上自己身子骨越來越差,李東陽也徹底失去了進取之心,所以多次出言請求致仕,奈何弘治皇帝不允。

聽見這些話語,李東陽怔怔無言。

“李學士莫要忘了,都察院已經派遣禦史去了湖廣茶陵,清查你茶陵李氏侵占莊田魚肉百姓一案!”

陳寬走入房間,下意識地用手掩住口鼻。

“李學士,陛下有口諭!”

但是,這正德呢?

因為湯昊這個天殺的賊子,劉大夏被勒令致仕,熊繡被趕出了朝堂,他李東陽現在獨木難支,好不容易將楊一清運作成了兵部尚書,結果這又是個愚忠的蠢貨!

試想一下,若他李東陽也真的請辭致仕了,那湖廣鄉黨誰來庇護,大家的利益誰來保證?

再者,弘治帝師劉健,到了正德朝本就該主動請辭,正德帝師楊廷和又太年輕,他李東陽也不是沒有機會更進一步,成為執掌內閣的元輔大人,那為什麼要請辭呢?

朝堂更迭,勢必伴隨著勢力交替,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這要是任由何明甫去查,隻怕整個茶陵李氏上上下下都會被逮捕下獄,沒一個人是乾淨的!

“陳大璫!”

而大明王朝的內閣首輔,李東陽李閣老,此刻正臉色蒼白地倚靠在軟榻上麵,明顯是病得不輕。

此外即便他李東陽致仕了,朝堂之上依然還有劉大夏和熊繡等中樞重臣庇護湖廣鄉黨,他李東陽仍然可以通過湖廣鄉黨的力量插手乾預朝政,在朝和在野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彆。

聽到這些話語,一旁的李次文忍不住身子發顫,滿臉希冀地看向這位“父親大人”。

李兆蕃!

斬首示眾!

你說你是蠢呢,還是太聰明了?

陛下的意思難道表露得還不夠明顯嗎?

何明甫到任之後,耳聞目睹此景,當即逮捕了民憤極大的遼東稅使將他處死,並布告天下,嚴申若再有稅使妄作害民者,嚴懲不貸。

此話一出,陳寬臉色微變,深深看了這個家夥。

一旁李次文聽到這話,臉上更是不見絲毫血色。

此後何明甫又繪《苦民圖》,列舉各地太監稅使的種種不法罪狀,以獻朝廷,引得朝堂震動,開始清查這些在外為非作歹盤剝百姓的太監閹人,權閹李廣雖然非常惱恨,但已無計可施,為了擺脫窘境,便用金錢賄賂何家,卻被何明甫拒不接受。

李次文入內通傳了片刻,然後這才匆匆走了進來,躬身示意陳寬入內。

最後天下民怨四起,朝野上下震動不安,弘治帝這才如夢初醒,下旨敲打李廣示意自己背下罪責,李廣憂憤而亡,畏懼自殺。

所以,李東陽一是不願退,二是不敢退!

他當然知道李兆蕃是無辜的,甚至李兆蕃完全可以不用飽受這些殘忍刑罰,隻要他李東陽心甘情願地請辭致仕,從此以後退出朝堂,那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偏偏,李東陽不甘心,他也不敢啊!

他不甘心就這麼黯然致仕!

他更害怕致仕之後會遭到中山侯湯昊的血腥報複!

誠然,弘治年間,李東陽曾經多次請求致仕。

這哪是什麼帝王體恤臣子啊!

鐵麵禦史何明甫,山東曹州人士,少有大誌,博覽群書,通宵不輟,於成化十二年高中進士。

哪怕,因此眼睜睜地看著李兆蕃去死!

“陳大璫,我家兆蕃從小知書達理,絕對不會做出此等險惡之事,還請陳大璫明察啊!”

“據聞這次張總憲派遣的禦史,乃是素有“鐵麵禦史”美名的何明甫,他要是抵達了茶陵,恐怕你李氏百年基業就要毀於一旦了啊!”

“哦?”陳寬笑了,笑得很是冷冽,“既然不是李兆蕃所為,那到底是何人所為呢?難不成真如湯紹宗所說,是李學士所為嗎?”

李東陽聽到這話也是一怔,雙眼變得血紅一片。

“但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老臣明日就會前往文淵閣當值!”

李東陽臉色狂變,李次文更是嚇得癱軟在了地上。

他李東陽好不容易坐上了內閣首輔的位置,還沒有真正實踐自己的政治抱負呢,憑什麼就這樣灰溜溜的開口請辭?

若是此刻請辭致仕,哪怕湯昊不予報複,湖廣鄉黨再無一人身居中樞高位,彆說什麼保證利益,一旦因為什麼事情觸怒了皇帝朱厚照,隻怕立刻就會遭到清算被連根拔起,他李東陽在野又能夠做什麼?

到時候不但致仕歸鄉之後要過得提心吊膽,很有可能還要被追責!

李東陽掙紮了兩下,到底是沒能起身,隻能不斷開口請罪。

何以至此啊!

李東陽暗自歎了口氣,咬著牙回答道:“勞煩陛下掛念,老臣罪該萬死!”

這分明就是在逼迫他李東陽主動開口請辭,不要占著內閣首輔這個位置啊!

何以至此?

“還有一事,那李兆蕃在獄中經受不住嚴刑拷打,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按照國朝律令當斬首示眾,陛下念及此子乃是李學士獨子,所以想要問問李學士的意見,當如何處置?”

陳寬也不是什麼固執的人,見狀輕笑道:“不必如此,李學士能聽清就行了。”

此人居官剛正不阿,對貪官汙吏深惡痛絕,曾出巡遼東,時任遼東稅官的鎮守太監乃是弘治朝大太監李廣心腹,依仗李廣職權,橫征暴斂,造成百姓逃難絡繹不絕,號泣的人群擁塞道路。

沒辦法,這房間裡麵的湯藥味道實在是太濃烈太刺鼻了些。

為何非要固執下去,連最後的體麵都不要了呢?

“唔……李學士的意思,咱家明白了,會如實彙報給陛下!”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早已不是他想請辭就能請辭的了!

“陛下難道非要如此……”

“慎言!”陳寬冷喝道!

“李學士恐怕還不知道,就在今日早朝,陛下下旨徹底馬政糜爛一案,太仆寺卿武廷宦竟敢大逆不道地當朝怒罵陛下是獨夫民賊,引得陛下勃然大怒,將所有太仆寺官員全部停職徹查!”

“現在這大明,可不是弘治朝的大明,李學士當敬畏天子!”

李東陽臉色慘白地聽著這個驚聞,整個人頓時如遭雷擊。

皇帝陛下下令徹查馬政!

太仆寺官員全部停職查辦!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不要忘了,以往那兵部可是他們湖廣鄉黨的天下,這馬政糜爛自然跟他們也脫不了乾係!

不管是倒賣戰馬貪腐,還是從中漁利受賄,他們可沒少從裡麵撈取銀子!

武廷宦啊武廷宦,你這個該死的蠢貨!

李東陽氣得雙眼通紅,忍不住劇烈咳嗽了起來。

這一咳嗽,頓時就停不下來了。

陳寬眼見問不出什麼話來,也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李學士,你我也算是相知多年的同僚了。”

“咱家有一言,還請李學士記在心裡。”

李東陽無動於衷,隻管劇烈咳嗽。

“現在這大明,不比先前的大明了。”

“陛下正值壯年,銳意更新中興大明,而且已然開始親政!”

“李學士若是不想滿門抄斬,那就儘早請辭致仕吧,急流勇退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說李學士都不明白嗎?”

李東陽聞言一怔,隨即又咳嗽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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