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親自去?”
朱厚照難以置信地看向湯昊。
“為什麼?”
“你明知道眼下局勢不容有失!”
皇帝陛下本能地就想否決這個提議。
因為現如今的朝堂局勢,實在是太過凶險了一些。
正是這個該死的野人,提議解除藩禁引宗室力量入朝,對抗文臣縉紳。
朱厚照是真的聽進去了,也是真的鼓起了勇氣,嘗試著駕馭甚至是掌控這兩股力量,讓他們的爭鬥處於一定的控製之中,不會徹底攪得朝堂大亂。
然而,朱厚照心中清楚,如果他駕馭不住,如果他這位皇帝陛下玩脫了,那大明王朝將會麵臨史無前例的空前危機!
好在有野人一直陪在身邊,他甚至連清河船廠都交給了左一刀鎮守,隻為了眼下這場大局。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你明知道那朱宸濠密謀造反,這個節骨眼上你還要離京?!”
朱厚照厲聲怒斥道,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野人會如此衝動。
“究竟是為了什麼?”
“野人,你為何對那倭國懷有如此之深的敵意?”
為什麼……嗎?
湯昊聞言一怔,他並不意外朱厚照可以看出來這一點,他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為什麼會對倭國抱有如此之深的敵意?
但凡是個漢家兒郎,都永遠不會放過這些雜碎!
湯昊沉吟了良久,最後換了一種朱厚照可以理解的說辭。
“昔年以鐵腕著稱的太祖高皇帝,首先想到的就是以武力解決倭寇問題,當時駐防福建的名將周德興也表示,“集水師於澎湖,乘北風而進,旦夕可滅倭奴也”,不過那時的大明北有殘元未滅、南有五溪蠻亂,考慮到忽必烈折戟沉沙的前車之鑒,太祖高皇帝最終選擇了運用外交途徑來解決中日爭端。”
“洪武二年,大明外交使團抵達倭國九州島,傳達太祖爺“如必為寇盜,朕當命舟師,揚帆諸島,捕絕其徒,直抵其國,縛其王”的戰爭威脅,可惜的是,大明的國書在還未抵達京都之前,就被盤踞九州的倭國南朝懷良親王給截留了。”
“這懷良親王是倭國後醍醐天皇的兒子,為人剛愎自用,他對明朝國書中“四夷之君長”、“酋帥”等輕蔑的言辭頗為不滿,隨即處決了使團中的主使吳用等五人,還拘禁了副使楊載和吳文華達三個月之久,太祖爺的第一次招降以失敗告終。”
“在此後的十餘年裡,大明始終誤以為這懷良就是“倭國國王”,為此太祖爺還拒絕了倭國北朝足利氏,從洪武七年就年開始連續六年進獻的誠意十足的朝貢,因為太祖爺眼裡,足利氏不過是區區一個軍閥,泱泱大國豈能與亂臣賊子建交。”
“所以終太祖爺一生,大明都始終以懷良親王為談判對手,要求倭國政府製約襲擾無度的倭寇,然而懷良親王所代表的南朝在倭國內戰中始終處於弱勢,巨額的軍費開支和控製地域貧瘠的物產,令他們根本就無力處理倭寇的問題,因此倭寇對大明的滋擾始終沒有中斷,雙方也沒辦法達成一致。”
朱厚照臉上充滿了不解,他不明白此刻野人說的這些,跟野人痛恨倭國有什麼關係!
“這之後太祖爺已經對倭國國內的政局有了一定的認識,這位自學成才的“馬上天子”甚至填了一首樂府詩《倭扇行》,以表達對這個流氓政權的鄙視,太祖爺在詩中不僅指責倭國政府“國王無道民為賊,擾害生靈神鬼怨”,更嘲笑懷良親王“君臣跣足語蛙鳴,肆誌跳梁於天憲”,不過即便如此太祖爺並沒有興趣去改造日本。”
“因此,雖然他感歎“今知一揮掌握中,異日倭奴必此變”,但最終還是接受了懷良國書中“自古講和為上,罷戰為強,免生靈之塗炭,拯黎庶之艱辛”的建議,將倭國劃歸大明“十五不征之國”之列。”
朱厚照耐著性子聽下去,可是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野人,你究竟想說什麼?”
“這些都是洪武往事,跟你痛恨倭人又有什麼關係?”
湯昊神情恍惚地抬頭看向朱厚照。
“太祖爺說過,今知一揮掌握中,異日倭奴必此變!”
“而我曾經夢到了,倭國入侵華夏,生靈塗炭的場景。”
聽到這話,朱厚照頓時怔住了。
倭國入侵華夏?
這……怎麼可能?
區區撮爾小國,彈丸之地,他們怎麼敢的啊?
“這些雜碎在我華夏境內執行了“三光政策”,殺光、燒光、搶光!”
“他們所過之處炮製出了一場場慘無人道的慘案大屠殺,他們用活埋、刀劈、火燒等慘絕人寰的方法,留下了一個個屍坑,血流如河,屍積如山!”
“除了屠殺之外,他們還以女乾虐婦女為樂,他們不分晝夜對婦女進行女乾辱,有的婦女甚至在一天內被女乾了好幾次,有的姿色不錯的甚至是被這些雜碎排著隊輪女乾辱,他們這是故意不分晝夜,故意絲毫不給這些婦女喘息的時間,還有的女子不堪忍受這些雜碎的折磨自儘而亡……”
“他們還抓走這些婦女充當軍妓,我華夏女子有數十萬被這些雜碎抓走淪為軍妓,她們沒有絲毫人權,在這些雜碎的軍營裡麵,每個人每天要忍受平均將近四百個倭國雜碎的折磨淩辱……”
“他們甚至還對孩童下手,將小女娃淫虐致死,將小男娃剝開皮肉掏心生吃……”
“夠了!”朱厚照聽得頭皮發麻,惡心反胃,立刻怒斥道,試圖阻止湯昊繼續說下去。
饒是他一個心理變態,都覺得這些雜碎太過變態了,已經變態到根本就聽不下去的地步。
然而湯昊既然開了口,自然就不會這樣停止,而是指著自己的眼睛,語氣低沉地看向朱厚照。
“所以你問我為什麼如此痛恨這些雜碎?為什麼要親自率軍去屠了倭國?”
“因為我曾經親眼看到過,我看到過華夏神州沉淪,我看到過漢家女子哀嚎,我看到過那宛如煉獄一般的地獄場景,就發生在這華夏大地上麵!”
湯昊眼睛血紅,額頭上都已經有青筋暴起,顯然已經暴怒至極!
朱厚照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可怕的樣子,一時間竟是被嚇住了,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陣,皇帝陛下才可憐兮兮地試探性開口。
“可是京師怎麼辦?朱宸濠怎麼辦?朕……怎麼辦?”
“伱這一走少說又得一兩年的時間,萬一朕玩脫了,萬一朱宸濠反了……”
湯昊恢複了平靜,伸手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
“京軍戰兵我隻會帶走一萬人,留下徐天賜統帥剩餘的戰兵!”
“徐天賜是名將徐達後人,為人謹慎持重,我會囑咐他時刻盯著京中局勢,若朱宸濠有任何異動,以他的能力可以瞬間將其鎮壓,你不用太過擔心。”
“另外我們之前就派了馬永和鄧伯顏前去倭國,估摸著他們二人此刻已經挑起倭國內戰了,所以用不了太長的時間,算上航行時間,最多一年我就會回京!”
話說到這兒,湯昊故意打趣道:“要是這一年時間,你都撐不住的話,那咱們還是彆折騰了,你老老實實地做個無道昏君,我安安分分地做個紈絝侯爺得了!”
“放你娘的屁!”年輕人最是受不得激將法,“區區一年時間,朕肯定壓製得住!”
“朕隻是擔心你,彆死在茫茫大海上麵,彆死在那倭國異域之地,到時候還得朕去給你收屍!”
湯昊聞言一愣,隨即爆發出了一陣大笑。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去調兵準備出征了,你也讓戶部做好安排,早去早回嘛!”
話音一落,湯昊便轉身離去。
屠滅倭國這種事情,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缺席。
朱厚照看著這家夥的背影,到底是沒有忍住心中的不安。
“野人,你他娘地彆衝鋒陷陣,聽到沒有?”
“要是你真折在了倭國,朕定會不惜代價地禦駕親征,給你報仇雪恨,聽明白了嗎?”
湯昊聽到這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然後停下腳步揚了揚手以作回應。
“陛下,且讓我任性這一回吧!”
朱厚照聽了苦澀一笑,最終還是默許了湯昊的離去。
他們二人都知道,屠滅倭國根本不需要湯昊親自前去,他留在京師才是最好的選擇,可以隨時應對京師裡麵的突發狀況。
比如朱宸濠突然起步謀反!
比如文臣縉紳針對宗室藩王的各種陰謀手段!
朱厚照這位年輕的皇帝陛下,到底還是嫩了些,所以他沒信心可以同時壓製這兩股勢力。
然而當湯昊開口說出了那番話後,朱厚照也隻能選擇順了他的心意。
畢竟這還是他們君臣自從結識以來,湯昊第一次明確地向朱厚照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