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這個中山侯又在謀劃著什麼大事。
“韓輔上了一封奏章,言稱遼東局勢糜爛。”
楊廷和取出了那封奏章,遞給了湯昊。
遼東局勢一直不太平,成化帝兩次犁庭掃穴,進剿蠻夷,也隻是換取了一時太平。
蠻夷就是如此,好了傷疤忘了疼,知小禮而無大義,畏威而不懷德,強必寇盜,弱而卑伏,一旦積蓄起了些許實力,就又開始寇邊犯境劫掠襲擾了。
湯昊細細翻閱了一遍韓輔的奏章,隨後提議道:“首輔覺得,此刻出兵遼東如何?”
出兵遼東?!
楊廷和臉色大變。
這家夥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明明才被皇帝陛下剝奪了權勢,淪為了一個沒有實權的武勳,你就不能老實安分一些嗎?
“中山侯,遼東局勢雖然糜爛,但還沒有到需要朝廷出兵的地步!”
“再者驟然間出兵,錢糧輜重等也都是問題……”
湯昊聽得有些不耐煩,直接一把抓住楊廷和,拉著他前去麵聖。
朱厚照才從坤寧宮回來,確認皇後身體無恙,即將臨盆,皇帝陛下也是心情大好。
然而當他看到被湯昊硬生生拖進來的楊廷和,立刻就傻眼了。
“咳咳,湯侯你這是做什麼?”
“陛下,為振奮軍心士氣,咱們應當進剿建州!”
進剿建州?!
朱厚照一聽這話立刻就來了興趣。
不用懷疑,他跟他爺爺朱見深一樣,都是妥妥的鷹派。
成化帝朱見深在位二十三年,從成化元年派趙輔出征廣西開始,直到成化二十二年,也就是他駕崩的前一年,還在對付西北犯邊的蒙古小王子,一邊還要騰出手料理安南和占城的軍事糾紛。
不聽話的就是敵人,對於敵人,朱見深隻有一個字“打”,廣西瑤族叛亂、南漳亂匪劉通、蒙古毛裡孩入寇、建州女真犯邊、靖州苗亂、蒙古小王子進犯,朱見深打得不亦樂乎。
誰敢挑釁大明劫掠大明,朱見深就敢打,而且還要往死裡打!
朱厚照這小子,比之朱見深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曆史上他甚至化名“朱壽”自封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並於正德十二年領兵抵禦蒙古侵擾,取得“應州大捷”的勝利。
所以,鷹派是好戰的,一聽到要打仗,那比誰都要來勁。
“進剿建州,朕早就想乾了!”
朱厚照興衝衝地開口道:“昔年憲宗皇帝兩次犁庭掃穴,打得這些女真蠻夷不敢南顧,結果現在又開始冒出頭來鬨挺了!”
“韓輔上奏好幾次了,請求朝廷出兵,徹底將這些蠻夷殺到亡族滅種,一勞永逸!”
若說誰對這些建州蠻夷最為痛恨,除了湯昊這個後來人外,恐怕就是韓輔這個遼東總兵官了。
屢屢犯境襲擾,劫掠完殺完人就跑,不帶這麼惡心人的玩意兒!
但楊廷和還是不同意,因為大明現在沒有必要進剿建州出兵遼東。
錢糧留著發展民生不好嗎?
為什麼非要拿去打仗呢?
再說了,遼東本身就是苦寒之地,就算把女真蠻夷殺光了,那些田地也根本就不適合耕種,對大明而言沒有意義啊!
“陛下,臣反對出兵遼東!”
“國朝如今的重心應該放在開發倭國上麵,錢糧等資源全都傾瀉了過去,沒有餘力再支撐起一場戰役了。”
還是老一套,國庫空虛錢糧不足,所以反對出兵。
這是文臣縉紳最常見的手段。
湯昊也不跟楊廷和爭辯,而是將自己帶來的堪輿圖掛好。
楊廷和與朱厚照定睛一看,這是大明九邊軍鎮的邊防圖。
“遼東局勢為什麼會一再惡化糜爛?”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畢竟遼東是漢夷雜居之地,而且又是苦寒之地,將士駐守在此,本身就已經很是艱苦了,更彆提還要時刻提防蒙古、女真等蠻夷的劫掠襲擾。
朱厚照似乎看到了不一樣的地方,因為堪輿圖上麵,湯昊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