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局裡,徐大妮便直接被蘇青丟進了審訊室裡。
金鈴十分乖巧地立刻拿著筆錄本子也跟了進去。
徐大妮的目光還是平靜的,甚至連呼吸也沒有亂。
這心理素質當真不是蓋的。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有這麼強大的心理素質,怎麼可能會殺了那麼多的人呢!
蘇於看著徐大妮,也沒有開場白,直接便開門見山地問道:“我應該稱呼你一聲朱玉翠呢還是應該叫你一聲徐大妮呢?”
徐大妮抬手捋了捋自己額前的碎發。
不答反問:“你是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蘇青笑了笑:“從我和蕭法醫初一進入清河村的時候,那個時候你不覺得你的反應就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嗎,而當時我們真的隻是剛剛進入清河村,和你還沒有半點的矛盾衝突呢!”
徐大妮皺了皺眉,不過卻還是很有幾分疑惑。
“那是洪小波拜托我的,所以蘇警官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蘇青笑著搖頭:“當然不會,如果你隻是因為洪小波的拜托來趕我們走,那你的眼底裡就不會有防備存在,但是我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你的眼裡防備很重。”
“而且教洪小波殺人的,還有人肉如何處理的也是你吧!”
徐大妮笑了笑:“我就知道洪小波這小子不可信,果然不出所料。”
說著,她抬眸直視著蘇青和金鈴。
眼神是平靜的,麵色是平靜的,甚至就連語調也是平靜的。
“徐大妮是我,同樣的朱玉翠也是我,我就是二十三年前,歲安市屠宰場連環殺人案的凶手之一!”
蘇青眯了眯眼睛:“這麼痛快?”
痛快的讓她真的是很覺得意外呢。
徐大妮……
或者現在應該稱呼她為朱玉翠了!
朱玉翠看著蘇青一笑:“不痛快難不成和你們擠牙膏?”
蘇青的嘴角一抽。
而朱玉翠繼續說著自己的:“而且你不是已經證明了我就是二十三年前的朱玉翠了嗎,而且我已經多活了二十多年了,我也活夠了。”
蘇青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看著朱玉翠。
金鈴同樣也沒有說話,她正飛快地做著筆錄。
朱玉翠倒是也沒有用蘇青再問她什麼,既然已經決定說了,她自然也不用再藏著掖著了。
“二十三年前的那些人都是我和候廣林殺的,不過候廣林二十三年前便已經被執行死刑了……”
說到這裡,朱玉翠竟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嗬嗬,其實想了這麼多年來,我也沒有想明白,我和候廣林有什麼錯,我們不過就是殺了一些該死的人渣罷了,蘇警官,我們同樣的都是女人,想必二十三年前的那樁案子,你也應該很清楚了吧!”
蘇青淡淡地點了點頭:“我看了當年的案子資料。”
朱玉翠繼續道:“那麼你應該也知道我為何要殺他們,他們一個個的根本就是披著人皮的狼,我和候廣林殺了他們,也是為民除害了,那些畜生欺負了我,可是當時的辦案民警非說沒有發現證據,所以不能給他們定罪……”
“哈哈,好吧,既然沒有人來為我討一個公道,那麼我就自己為自己討一個公道好了,可是,可是我卻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害了廣林,他那麼好的一個人,知道了我的事兒後,不但沒有嫌棄我,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好好地疼我!”
“可是到了最後卻是我害了他!”
朱玉翠說著眼圈都已經紅了。
“其實早在二十三年前的時候,我就想要和他一起死,可是他不肯,他說他還有父母在呢,所以請我一定不要自尋短見,最起碼也要幫他給他的父母的送了終才行!”
“所以他便把一切罪名都扛下來了,我就跑了,當時我手上有錢,我知道不能頂著那張臉跑,於是就花大價錢,讓人把我的臉做醜了,也做老了,然後還用硫酸燒了手指頭。”
“我跑到龍城的時候,認識了洪小波的奶奶,她和我說她的那個村子,一年到頭一個外人也沒有,於是我就動心了,正好洪小波的奶奶又小氣又貪財,於是我就給她了一些錢,她便立刻答應帶我去清河村,當時清河村裡是真的窮,我隻是一家給他們一百塊錢,所有人便都同意我在清河村安家了。”
“不過我每年都會離開清河村一趟,回歲安市一趟,看看他爸媽,再給他們些錢,最初的時候,總有人盯著他爸媽,甚至還有便衣把我帶回派出所問話呢,不過我的臉變了,所以倒是有驚無險,後來也沒有人再盯著他爸媽了。”
“不過,從今年開始,我倒是也不用再去歲安市看他爸媽了。”
蘇青的俏眼微微一眯:“所以,現在他和父母……”
朱玉翠點了點頭:“去年年底人就走了,但是我又苟且偷生了這麼多年,突然間又想著好死終歸不如賴活著,便想著還是多活幾年吧,誰能想得到,你居然去了清河村,當時我就有種不好的感覺。”
蘇青點了點頭,她明白朱玉翠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不過……
“你為什麼要教洪小波他們殺人,而且還讓他們將人肉摻在獸肉裡進行出售?”
朱玉翠平靜地道:“因為我需要錢,我以前的銀行帳戶早就被凍結了,裡麵有錢,我也取不出來,可是每年我還要給他爸媽錢,所以我要想法子賺錢!”
蘇青有些無語了:“殺人賺錢?”
朱玉翠看看蘇青:“第一個隻是意外,不過反正洪小波他們已經殺了一個人了,不管怎麼說也都背了命案了,那麼殺一個,和殺上十個八個有區彆嗎?”
蘇青冷哼:“當然有區彆了!”
怎麼可能沒有區彆。
但是朱玉翠明顯不想聽什麼所謂的大道理,所以不待蘇青把話說完呢,便已經直接道:“但是這事兒在我的眼裡並沒有區彆!”
“反正我早就是死罪了,所以就算是我的身上再背幾條人命,又有什麼關係?”
“至於洪小波他們,他們本身也不是什麼好貨,就算不用我教,他們也早早晚晚都會走上這條道兒的,所以我這也是成全他們!”
嗯,很好,這個理由簡直不要太強大嘍。
說到這裡,朱玉翠的聲音微微一頓:“他們幾個敗類,也沒少糟蹋女人,所以該死!”
蘇青有些同情地看著朱玉翠,如果當年欺負了她的那些人,受到了該受的懲罰,那麼是不是朱玉翠就不會從受害人變成一個殺人凶手了?
當年朱玉翠被欺負的案子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又會證據不足,這些蘇青卻是不知道了。
畢竟這些在屠宰場連環殺人案的資料上並沒有詳細的描述,隻是一筆代過罷了。
不過,想來這幾年朱玉翠活得也不容易,一個女人,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女人,卻不得不將自己的臉整得又醜又老……
隻怕她連鏡子都不願意照吧。
蘇青想起自己和金鈴去她在清河村的房子裡搜查的時候,可是連一塊鏡子也沒有看到。
朱玉翠這個時候卻是又開口了:“蘇警官,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蘇青點了點下巴:“問吧!”
朱玉翠道:“你和這位女警官,那天從我家裡提了一包東西出來,能告訴我,你們到底提了什麼出來嗎?”
金鈴握筆的手不禁就是一頓,然後她扭頭看了看蘇青。
便看到蘇青笑了,並對她點了點頭。
於是金鈴便放下筆,直接走出了審訊室,不過金鈴去的快,回來的也同樣挺快的。
朱玉翠一眼就看到金鈴手裡提著的就是那天她和蘇青從自家出來的時候提著的東西。
金鈴看了一眼蘇青,然後將手裡的包便放在了朱玉翠的麵前。
朱玉翠看看蘇青,又看看金鈴。
蘇青示意朱玉翠可以自己打開看看。
朱玉翠一臉狐疑地打開了麵前鼓鼓的包,露出來的卻是兩件冬天的棉襖。
好吧,這兩件棉襖沒有錯,正是她的。
所以,這兩個女警進了她的家裡,轉悠了那麼半天,結果拿出來的就是兩件棉襖……
雖然現在是眼見為實了,可是朱玉翠卻還是不敢相信。
腦子裡現在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怎麼可能呢?
是啊,這怎麼可能呢!
不管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朱玉翠不信邪,她將兩件棉襖全都拿了出來抖了又抖,裡麵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