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嚇得“撲通”跪下,結結巴巴解釋,“老、老夫人!您怎麼忽然就回來了?兒媳、兒媳不是喊您‘賤人’,啊不是,兒媳不是說‘賤人’,而是‘見人’。”
她捂著自己的額頭,低著頭,“兒媳是說自己掉下了荷塘,摔傷了額頭,無臉見人。”
老夫人眼簾微垂,神情嚴肅,壓根不信黃氏說的話。
黃氏是什麼性子,她不知道?
她嚴詞道:“儀容邋遢,言語無狀,如何堪為長輩?回去好好抄十遍《女戒》再說!”
黃氏捏了捏帕子,心中不服。
都說了她掉下荷塘了,摔傷了額頭了!
這老東西偏偏聽不見似的,一點都不關心她,偏揪著她說的“賤人”不放了!
但是,老夫人的話她不敢不聽,“是,兒媳知道了。”
老夫人沒有再與黃氏說話,而是在舒嬤嬤的攙扶下,快步往清暉園的方向走。
“兒媳恭送老夫人!”黃氏看著老夫人腿腳如飛,憤懣道,“剛回來迫不及待就去瞧司搖那個小賤人了,果然是偏心得沒邊!”
說到司搖。
黃氏想起自己方才的口不能言,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怎麼忽然就說不了話了呢?
肯定是司搖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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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暉園。
綠枝把剛摘的荷花,放到簸箕之上,又給司搖倒了一盞紫蘇熟水。
回想方才黃氏瞪著司搖嘴巴張張合合,綠枝有些擔憂。
“姑娘,方才二夫人看您的眼神,感覺有點不太好。還有處理秋水後,她瞪著您和老爺、公子的眼神也很凶。她該不會是想對我們大房使壞吧?”
司搖飲紫蘇熟水的動作頓住,腦海浮現出前世的一些畫麵。
前世阿爹因舉薦之人貪汙巨款被連坐,幾乎全族被滅,二房卻因為大義滅親、舉證有功,混得風生水起。
二伯最後混成了皇商;大哥、二哥雖然科舉失利,卻也混得了一官半職;大姐司晴還嫁給了寧安伯世子顧明止,當了世子夫人。
而二房提供的證據,是所謂的阿爹與貪官的往來密信。
後來容堯幫她查到,這些密信為司晴模仿阿爹筆跡偽造的。
司搖握著白瓷葵花盞的指節泛白,似是在自言自語,“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上一世,二房踏著司府全族人的性命,風光無限。
這一世,就算二房的人死百次都不足以償還萬一!
此時——
“搖搖!我的搖搖!我可憐的搖搖丫頭呢?”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熟悉的、慈祥的聲音驟然響起,司搖的眼眶瞬間濕潤。
是祖母,最疼愛她的祖母!
上一世,因為阿爹被連坐,二伯還“大義滅親”指證阿爹,祖母一時受不了兄弟鬩牆的打擊,還沒等到官家審判司家,她就撒手人寰。
祖母臨走前拉著她的手,流著淚說:“搖搖啊,我的瑤瑤啊!祖母還沒看到你出嫁,還沒看到你被夫君庇護、一世無憂,祖母如何放心得下你……”
二房,真的該死!
司搖騰地站起,迎了上去,“祖母!”
老夫人將司搖樓入懷中,滿是心疼,“我可憐的搖搖丫頭,竟攤上個白眼狼。讓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