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者是兩個年輕的外國男子。金發的男人鬢發一側紮了麻花,梳到頸後束成一條小辮,藍色的眼如汪洋大海,深不見底;而另一個男人散落一頭浪漫的黑色長卷發,金色的方塊體亞空間隨著他的走動籠罩著兩人,光芒映入他金綠色的眼眸中,憂鬱得如同一副古典油畫。
他們無疑有著超凡脫俗的美貌,還穿著昂貴而優雅的西裝,身材修長,姿態從容,如同行走在法式莊園裡賞景,一點也不像是正在潛入他國的間諜。
不過也難怪,兩位可敵一國的超越者對於這個沒有超越者的彈丸小國來說,願意低調潛入已經是給麵子了,這還是因為畢竟是間諜,為了國際上的輿論不好太囂張。
隻是,兩人雖然並肩行走,卻不願意看對方一眼,與其交流。
就在他們進入這片土地之後,他們就冷戰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實驗室,或者說這個實驗室裡培養的東西。
“荒霸吐……那個小國發現了這樣的能量體,給它冠上他們國家神明的名稱,還有之前流出去的實驗資料……”
“把它帶回來。”
這就是阿蒂爾·蘭波和保羅·魏爾倫會來到這裡的原因。
蘭波看了一眼身邊的搭檔。保羅·魏爾倫,就是蘭波從一個實驗室裡找到的,他就是一個擁有人形的強大能量體,而那份流出去的實驗資料就是魏爾倫的。得到這份資料的國家,也找到了又一個能量體,打算複製魏爾倫的誕生,創造一個“神明”。
蘭波心裡有些許憤怒和輕蔑,這種弱小的國家、這些貪婪的人類……魏爾倫是獨一無二的,他們怎麼敢做這種侮辱他的事情?!區區一個不明能量體,加上一些實驗資料,就癡心妄想複製魏爾倫嗎?
親手救出並教養了魏爾倫的蘭波,不願意再看到當初的事情發生,對於這種同類型的實驗發自內心的厭惡,無比堅定地想要把那個不明能量體帶回祖國。所以,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保羅會排斥這個任務?他難道還希望這個世上出現一個魏爾倫二號嗎?
魏爾倫知道搭檔在看他,卻不做解釋。
一個實驗基地不可能抵擋得住兩位超越者,在蘭波的頂級空間係異能力【彩畫集】的作用下,他們輕鬆來到了這個最機密的實驗室。
他們進來的時間段正正好,實驗室裡沒有研究員。
每個進入實驗室的人第一眼都是那兩個巨大的圓柱體營養槽,麵對麵地擺放著,被各種儀器環繞。寂靜的實驗室中,隻有機器輕微的運作聲。
一個營養槽中漂浮著穿著短袖白袍的瘦弱女孩,身體微微蜷縮,露出的皮膚上見不到一塊兒健康的好肉,全都布滿猙獰的實驗痕跡,並且此刻她幾乎全身都被不明作用的各種管道吸附,頭上還扣著一個半圓的頭盔;
對麵的營養槽裡同樣漂浮著一個存在,同樣紮著一條條管道,但是那分明是個看不清模樣的發著黑紅色光芒的球形,這個球體不太規則,並且如同心臟起搏一樣有節奏地鼓動著,每一個看到它的人都會意識到——這是一個生命體!
魏爾倫的目光瞬間被這個黑紅色的球體吸引:他感受到了同屬於非人能量體的吸引力!
這個球體是還沒有正式誕生的、以他的基因資料和與他類似的非人能量體塑造的同類!那麼,按照人類的說法,這個同類……是他魏爾倫的弟弟!
魏爾倫目光閃動,插在兜裡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和蘭波的任務是把這個他的同類……他的弟弟,帶回法國去。而帶回去會發生什麼呢?魏爾倫不用想都知道。
那些政府官員怎麼可能不會把這個已經快誕生的魏爾倫二號繼續實驗下去?他們會讓弟弟誕生,然後如同對待魏爾倫一樣,控製他做又一個乖巧順從的人形兵器,而且會比魏爾倫更乖順。
魏爾倫有蘭波和蘭波的老師背書,他們都是國家需要謹慎善待的超越者,所以有著超越者能力卻偏偏是可以被隨意控製的實驗體魏爾倫,才能勉強得到類似的待遇;但是這個弟弟同樣是實驗產物,卻不會有其餘超越者來守護他,他的未來比魏爾倫更艱難,誰也不會把他當做有血有肉的人類看待。
不可以……絕對不能讓弟弟被帶回去!
魏爾倫目光冷沉,掠向蘭波,卻意外地發現蘭波的目光不在他們的任務目標上,而是落在弟弟對麵那個營養槽裡的女孩身上?
為什麼?
那個女孩身上沒有非人能量體的氣息,那麼和他們走過來看見的其餘實驗體也沒什麼區彆吧?
不,不對,隻是普通的實驗體的話,為什麼會並列在這個實驗室裡?
魏爾倫終於把目光分給那個女孩,然後,雖然不懂科學研究卻依靠自身經驗辨認出一些痕跡的他,臉色陰沉。
魏爾倫是出於“造神”的目標而被創造出來的,可是被蘭波帶回法國後,不缺超越者的法國把他當做人形兵器使用。
而這個女孩,一開始就是作為“人形兵器”而被製造的,沒有得到絲毫珍惜,沒人在意她的生死痛苦,用千瘡百孔的身體和短暫的生命換來戰鬥力,注定會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而此刻,她顯然已經身體崩潰,隻能侵泡在這裡麵才維持著生命。
真的說起來,她的命運比之她對麵那個營養槽裡的“神靈”,更加淒慘。
可這樣一個淒慘的瀕死的生命,卻給魏爾倫帶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仿佛那個傷痕累累的身軀裡,還隱藏著巨大的爆發力。
***
蘭波一眼就辨認出來他此行的目標是什麼了,可是他的目光卻被目標對麵的營養槽吸引了。
他這些年來看過的黑暗不計其數,走過之前的實驗室時,對於那些因實驗變得畸形醜陋的實驗體,雖然心中感歎,卻也能夠視而不見了。但偏偏在這裡看到有一個實驗體時,不由自主地想到他當年在那個實驗室中,發現了魏爾倫的情景。
魏爾倫是美麗的,就算當初在那種情況下,他的確如同實驗的名字“造神”一般,是少年的神明,美麗高貴到令人屏息,和這個已經身體崩潰,勉強吊著一絲生命的弱小存在不同。
但不知為何,或許是直覺,蘭波在這個甚至看不見容貌的瘦小女孩身上,感覺到某種和魏爾倫相似的東西。甚至,隱約的,她給他帶來了對麵那團球體都沒有的威脅感。
這種威脅感,是他作為超越者經曆無數生死戰鬥得來的,玄妙的一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