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下學期,ED參加完比賽,蕭然跟周喬的婚禮也隨之而來,這場婚禮從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訂下來後就一直在籌備。
首先兩個人的婚紗照。
蕭然不喜歡那些傳統的婚紗照,兩個人旅拍,拍了很多風格,比如隊裡的隊服都拍了好幾組,隨後去杭州這些城市拍了漢服,旗袍等等。周喬覺得玩比訓練還累,每次都趴在蕭然身上不起來。
旅拍開的是房車,裡麵應有儘有。
蕭然穿著襯衫長腿抵在地麵上,一邊玩手機一邊讓她抱著。
攝影師開門進來拿東西,看到這對小夫妻那卿卿我我的狀態,忍不住笑起來,拿了東西趕緊出去,順便給帶上門。
攝影師是蕭邪的好友。
站在門口一邊抽煙一邊笑道:“他們感情可真好。”
“是啊,看得我羨慕。”造型師笑眯眯地道。
屋裡的周喬嘀咕道:“我好累啊。”
蕭然大手搭在她裸著的後背,說:“嗯,那明天再拍。”
“好。”
周喬埋在他脖頸。
蕭然也靠在椅背上,抱著她,兩個人發呆。
這時外麵恰好下雨,雨聲劈裡啪啦打在車頂,車裡氣氛溫馨,甜蜜,周喬說:“不知道連城那邊布置得怎麼樣了。”
蕭然抬起她下巴,親她嘴唇,把她口紅一塊給吃了,說:“有陳爺爺在,可以的。”
蕭家的管家姓陳。
因為跟蕭老爺子是好兄弟,所以一眾孩子們都叫他陳爺爺。與此同時,管家帶著秦特助在連城忙活。
連城這地方小,但是風景優美。
尤其是南尾巷這裡,稍微收拾一下,整條路通往皇家酒店,這皇家酒店還屬於聞家產業,整個酒店都讓蕭家給包下來了,半年的時間,方便蕭家布置,安排。周成善對於女兒的出嫁非常重視,忙前忙後,跟管家秦特助都成了好友。
穆英不情不願,但是在那麼多親戚朋友同事鄰居同學的關注下,她也不得不跟著忙活起來,忙得胸口都不疼了。
那些個鄰居看到她就問:“你大女兒出嫁啊?這仗勢嫁的什麼大家族啊?”
穆英沒應。
但是等鄰居發現是蕭家,了解蕭家後又震驚了,“好像是蕭氏集團的嗎?要請我們喝喜酒啊,你們老周家這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啊。”
穆英冷笑,“什麼飛上枝頭變鳳凰,彆亂說。”
“喲,看你紅光滿臉還說不是,聽說皇家酒店都被你們包下來了,對方給了多少彩禮啊?”
穆英想起那上千萬的彩禮。
當然沒跟鄰居說,鄰居說了隻會當她在炫耀,在撒謊。誰都不會相信會有這麼高的彩禮,穆英至今都這麼覺得。
“哎?不說啊?那肯定是不少的,不下於五十萬吧?”
穆英說:“好了,我要忙了。”
“行,你忙,記得請我們喝喜酒啊,我隨份子錢,想想周喬也算是我從小看大的。”那鄰居說的自己也滿臉紅光,轉身下了樓。
穆英站在原地。
腦海裡浮現她剛剛那句話。
周喬也算是我從小看大的....
周喬,也是她從很小就養到這麼大的,她竟然想不起周喬以前是什麼樣的,隻記得隱隱約約的哭聲。
穆英猛地甩頭。
轉身繼續忙活。
周慕回到家,看到穆英也忙得不亦樂乎,臉色很差,摔門就出去。穆英完全沒聽到似的,她走到浴室,問在洗臉的周成善,“你...你沒想過給周喬安排點嫁妝嗎?”
周成善拿著毛巾,頓了幾秒,他從毛巾裡露出眼睛,“你想說什麼?”
穆英眼神有些尷尬。
幾秒後,硬邦邦地說:“沒什麼。”
說完。
她轉身就走了。
如果蕭家給的禮單是真的。
他們給多少嫁妝都不夠人家塞牙縫,隻會讓人嘲笑而已。穆英覺得胸口又疼了,農曆五月二十八日,正是陽曆七月,也是吉時。
蕭然跟周喬這對新人提前一個星期回連城準備,兩個人剛下飛機,就看到成暖跟孟淺淺朝他們揮手。
身後還有應浩。
周喬知道孟淺淺考到應浩所在的海城大學,兩個人在同一個學校,但是反而更疏遠了。
周喬上前一步。
成暖跟孟淺淺飛快上前,猛地抱住她。
“哎呀,怎麼都沒想到你居然會回連城辦婚禮,還這麼早,還這麼早,太震驚了。”
周喬笑著看她們,“我自己也很驚訝。”
“天啊,周喬你變漂亮好多。”成暖捏周喬的臉。
周喬捏回她們,“你們還不是!”
成暖還是那樣,除了衣服穿得更時尚了以外,其他沒什麼變。
孟淺淺則變得更溫柔,更成熟。
她微微一笑,說:“恭喜你。”
周喬一笑:“謝謝。”
她抬起頭去看,看到蕭然跟應浩站在一起聊天,應浩指尖夾著煙,低著頭,彈了彈,看不清神情。
周喬遲疑地看向孟淺淺。
孟淺淺唇角含笑,眉眼亮亮,令人心折的甜美。
但這似乎都跟應浩無關。
周喬想了想,決定還是什麼都不問了。她一左一右牽著她們的手,說:“我要安排兩個伴娘!就你們當吧。”
“哎,這怎麼好意思?”
“第一次當伴娘,好害羞哦。”
三個女生說說笑笑走向了門口的兩個男生,蕭然抬起手拍了拍應浩的肩膀,應浩把煙放進嘴裡,風吹得他襯衫領口作響,他轉身下了台階,然後開了車門,示意蕭然上車。
蕭然眯眼看一眼自家老婆。
周喬揮手,說:“我們閨蜜三個人有話要聊,我坐成暖的車走。”
蕭然在上飛機前就知道了,他點點頭,說:“早點回來。”
“好的。”
然後蕭然上了車。
副駕駛車門關上。
黑色的SUV開走。
成暖轉動手裡的車鑰匙,嗶嗶兩聲,開了自己的小飛度,笑眯眯地道:“蹬蹬蹬,讓你們看我的新車。”
周喬喲了一聲說:“恭喜恭喜。”
孟淺淺笑道:“她買了這車已經囂張好幾天了,總拉著我出門去晃悠。”
周喬坐上後座,說:“她就是這樣,總嘚瑟。”
“可不是。”孟淺淺挽著她的手,兩個人很親密。
成暖也上了駕駛位。
啟動車子。
也跟著SUV的車尾開走。果不其然,成暖開著車,帶著她們到處晃悠,這個她們熟悉的,一起長大的城市變化不大,但是每個街頭巷尾都有著她們共同的回憶,而這個街頭巷尾各處的LED招牌,也多了一個組合的身影。
那就是周練所在的男團。
周練如今已經是C位了,成暖指著招牌說:“看,他是我老公,不是愛豆那種老公,是真真切切的那種老公。”
周喬笑道:“喲,你老公很帥嘛。”
成暖哈哈一笑:“當然了,他是許多人的哥哥,卻隻是我一個人的老公。”
周喬笑倒在孟淺淺的肩膀上。
孟淺淺也跟著笑。
三個人轉了一大圈後。
成暖才把車開到南尾巷,這裡已經提前布置過了,石板路都鋪著紅色的地毯,蕭然的外婆家裡,燈火通明。
周喬下車,問她們兩個人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成暖跟孟淺淺趕緊揮手:“不了不了。”
周喬也就不強留了。
目送飛度開走,周喬這才轉身走進院子,這時,應浩從屋裡出來,他唇角斜斜叼著根煙,正在接電話。
他匆匆朝周喬點了下頭,然後就擦肩而過。
周喬挑眉,轉身看了他一眼。
他開了車門,驅車離開。
周喬切了一聲,走進屋裡。
管家陳爺爺,秦特助,周成善,蕭然都在。幾個人圍坐在茶幾旁,周喬一一打了招呼,然後走到蕭然旁邊。
蕭然伸手就把她抱到大腿上。
周喬臉一紅,擠開他,坐在他旁邊,她看一眼茶幾上的喜帖,“爸,我們這邊請了多少人啊?”
周成善無奈地笑道:“也有一百桌。”
周喬震驚:“我們有這麼多親戚嗎?”
“你老師,同學,還有一些鄰居等等....”實際上是連城這地方太小了,大多數都認識,一聽說有這個的好事,都恨不得參加。
而且這麼大陣仗,很多人都以能參加為傲。
彼此都有攀比心。
而蕭家則多多益善,他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場婚禮,所以來者不拒,隻要能攀上點周喬關係的,都可以來。
所以。
刪刪減減,最後還有這麼多人。
周喬看了下名單,“這些人我也就見過一麵....我的天,所以喜帖已經送出去了嗎?”
周成善:“嗯。”
周喬頭都暈了。
她捅了下蕭然。
蕭然掀起眼眸看她,說:“他們替你高興,是好事。”
周喬低聲道:“你不是喜歡低調嗎?”
蕭然冷笑:“為了你我就不低調了,對了,陸宴我也邀請了,還邀請了他全家人。”
周喬:“.....”
你走。
這時。
門口傳來腳步聲,緊接著,穆英走上台階。屋裡燈火通明,周喬一抬眼,便對上了穆英的臉。
母女倆在這一瞬間,幾乎是靜止般地對視。將近一秒後,穆英才看向周成善,說:“家裡還有事,你先跟我走。”
周成善卻沒急著走,他反問,“什麼事。”
穆英神情尷尬。
站在門口不進不退,她神色刻薄,說:“就是有事,你現在跟我出來。”
那語氣哦。
周喬都聽不慣。
她正想說話。
周成善又說:“你是不是想商量周喬在哪裡出嫁的事情?”
這話一問。
穆英愣怔,緊接著有種狼狽,還想走的意思。
周成善接著道:“正好,周喬在這裡,你進來坐,我們談談。”
穆英很想甩手就走。
管她從哪裡出嫁。
可是準備了大半年了,她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周喬這才認真看了眼穆英,曾經那囂張刻薄的女戰士,如今臉色灰白,褶皺爬滿了臉,鬢角有些許跟頭頂都有些發白,穿著一身皺巴巴的灰色上衣。
身上少了囂張。
多了些貧窮的困苦。
周喬喉嚨緊了兩分。
這女人,是她的母親,她曾經多囂張啊多刻薄啊,踩著高跟鞋站在她麵前,讓她滾。如今老態龍鐘,比蕭奶奶看著都要老。
但是,周喬知道這場婚禮,穆英一直有幫忙,她看著穆英,誠懇地說:“媽,謝謝你,這麼段時間,忙進忙出。”
這一句話。
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了。
包括管家。
均看向周喬。
此時此刻,他們隻覺得這個女生多美好。
而穆英被她這一聲道謝,弄得差點從椅子上摔倒。她擺手說:“不用謝,你是拿我們當外人才這麼客氣的。”
這話說得難聽。
但是她心裡能不明白嗎。這些都是她應該做的,一個母親應該為女兒做的,是她自己讓關係變得像外人。
可是周喬卻沒有一味地想她索取,或者埋怨抱怨,怨恨。而是還知道感恩,穆英說完這話,臉卻躁得慌,她突然渾身無力,不知該說什麼了。
周成善眼眶卻微紅。
他看著周喬。
覺得誰都比不上周喬。
蕭然則早就知道周喬是這樣性格的人,他捏捏她的臉,然後看向穆英,說:“不知道穆女士想要周喬在哪裡出嫁呢?”
穆英一聽到蕭然的聲音就出冷顫,她抬起頭,看著周喬看著周成善,說:“我隻是提個建議,周喬如果想的話,可以從我們那裡出嫁。”
周成善也看向周喬,說:“你媽前幾天就跟我說了這事情,我們是這麼想的,從家裡出嫁,重新迎接未來,走向光明。”
周喬愣了下。
看著父親。
周成善又道:“雖然這個家不合格,也不配,但是它曾經是你的根。”
“當然,這還是看你自己的選擇。”
周喬看著父親溫潤的眼睛。
腦海裡閃現一些過去的回憶,其實也不全是痛苦的事情,至少每一年有那道獅子頭,也是她開心的一部分。
她知道周成善的意思。
從那裡出嫁,意味著擺脫了過去,擺脫了這個家。
人總得有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