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什麼時候才可以逃離,逃離這些爛人,逃離這些爛事。
被打的那邊臉頰,耳朵嗡嗡的叫,頭很暈,有點想吐。
司肀寬厚的胸膛傳來發音後的震顫,隨即我聽見他說:“王姨,你先回去吧。”
司肀的聲音很冷,比以往任何一刻都冷,沒有一絲溫度。
接著我聽到了開門關門的聲音。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推開司肀。
我剛才利用了他,但我不想道謝,他剛才不是也看了一場免費的戲,並且戲裡的演員都是全心全意,傾儘情感的在演,戲劇性百分之百,真實性百分之百,我沒向他收參觀費已是仁至義儘。
我像一隻無頭蒼蠅在客廳轉來轉去,抹布哪去了?我需要打掃,我必須打掃,隻有打掃,才能讓我的大腦停止胡思亂想。
我用力的擦著王秀琴踩過的每一個角落,生怕留下一絲她的痕跡。
再次提起媽媽,我並沒有覺得失望和悲傷,我也沒有想要撒潑的衝動,我隻是感覺到無窮無儘的累。
可我並不想休息,因為我知道,我的大腦並不會因為休息而宕機,它會不停的逼我去想,不停的逼我去回憶那些傷痛,再悄無聲息的一點一點的刺疼我。
好久,我擦完了客廳,桃花園的雜草也需要拔了。
早上下過雨,土地濕濕軟軟的,不適合拔草,才踩上草地,鞋子就陷了下去,滿是泥巴。
我有一下沒一下的拔著雜草,蹲久了大腦回血量不足,我有點頭暈,我閉了閉眼睛,等那陣暈眩消失之後,繼續再拔。
我的手上,滿手的泥,滿手的草,我並不想去管,腸胃一天沒進食,像有千百隻蟲子在裡麵蠢蠢欲動,胡亂噬動,我也不想去管。
天上又飄起了細雨,片片烏雲慢慢飄過來,彙集在一起,變得很大片,盤在我頭頂,然後,雨變大了,把我淋得一身濕。
我繼續拔著草,無動於衷,大雨迷蒙了我的視線,也打得我肌膚發疼,肚子這時落井下石的在悶疼,可能是因為受寒的緣故,這樣沒什麼不好,肉體痛遠比心痛要好。
其實,沒什麼好介意的,王秀琴隻是一個不相乾的人,我為什麼要介意?
可能是沒人喜歡彆人在自己麵前惺惺作態吧?甚至還被打了一巴掌!再怎麼無動於衷,心裡還是不爽快。想起那個女人破壞的一切,想起自己失去的一切,一顆心就整個揪起來。
以為已經遺忘的悲傷,猝不及防的朝我洶湧而來,疼痛蔓延到我的神經,把我整個人淹沒,我的眼前一黑,整個人倒在了泥地上,我沒有昏過去,而是躺在地上淋雨,因為我不想動。
我以為疼痛可以讓人死掉,但我還是好端端的活著,我也沒有暈過去,相反我的思維特彆清晰。
有人把我抱起往屋裡跑,我有氣無力的提起眼瞼,他的神情是那麼的慌張,那麼的恐懼,那麼的擔憂,而且,那麼的生氣。
生氣?
嗬.......
他在生我的氣呢,為什麼要生氣呢?連我都沒有生氣呢!
司肀把我抱進浴室,已經放滿水的浴缸冒著白色的霧氣,光看著,就讓人覺得暖暖的,暖暖的溫度瞬間驅逐了我的寒冷。
可是我還在發抖,抖得不像話,整個人也臟兮兮的,全身除了泥就是草,像是從路邊撿回來的流浪狗。
“把衣服脫了,進去洗澡。”
司肀站在我麵前,身上也是一身泥濘,全是拜我所賜,因為他直接把我扛進門,自然也沾了一身泥和草,他的關心,讓我好感動,我乖乖地環住他的脖子,讓他抱回屋內,還努力的把身上的泥,統統沾到他身上去。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泥濘路上我們一起走......
多好的歌詞啊......
嗬,我當時在他懷裡幸福的笑著。
可惜他沒有看見,也沒有心情看見,他抱著我的雙臂,如千年藤索,那麼的緊,那麼的密,有那麼幾秒鐘,我擔心他會用他的懷抱把我捂死。
我呆愣不動,隻是看著他,雙手環胸不住的顫抖。
“你再不脫,我會代勞。”司肀眸色頗冷,眸底似乎緒著一層隱忍的怒氣。
我瞪住他:“你不出去我怎麼脫?難道你要我當著你的麵脫衣服?”
“有何不可?反正你什麼都不在乎了,就算這樣死去,都不在乎了。”司肀的語氣算不上好。
我怔住,我沒有想死,根本沒有,我隻是因為頭很重,身子也很重,索性就躺在地上休息一小會兒。
我解釋:“我沒有。”
“沒有麼?攀岩那天也沒有麼?”司肀壓低了聲線,眉峰看上去有些淩厲。
“我……”沒想到司肀居然看穿了我。
“快脫!”司肀咬牙,一副很想直接把我按進浴缸的樣子。
我看著他,不甘示弱:“你出去!”
“我也要洗,拜你所賜,我也一身是泥!”
司肀沒有出去,走到另一邊的淋浴區,關上門,利落的脫下衣服,然後開始衝洗。
我愕然不已,一雙眼睛瞪著淋浴間的磨砂玻璃門,雖然它不是透明的,可是,隔著一層霧麵玻璃,司肀的好身材還是朦朦朧朧的若隱若現著。
不對,現在不是關心他身體被我看光的時候,他怎麼可以跟我在同一間浴室洗澡?
可能是久久沒聽到外麵的動靜,司肀低迷的嗓音突然從浴室間傳出來:“還愣在那裡做什麼?等著我出去幫你脫衣服?”
“當然不是!你為什麼不到你自己的房間去洗?這間浴室是我在用的。”
“我不想把我的浴室也弄臟了,你最好趕快脫了衣服進浴缸。”淋浴間裡傳來淡淡的男聲,此時這道男聲聽起來,還算平和。
司肀停頓了一下,聲音倏然變柔:“我對乾癟的軀體不感興趣,絕對不會偷看。不過,等我洗好出去,你還杵在那裡,我保證我會親手脫掉你的衣服,又或者,我出去的時候,你剛好脫到一半,我也很樂意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