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還好,一說我就無可控製的火大。
“我想靜一靜……一個人。”我有些激動的下逐客令,劃清界限。
我從司肀的懷抱裡挪出來,雖然我承認,他的懷抱還是很溫暖很柔情,可是我必須出來,我不敢再貪戀那片刻的旖旎了,這一次害了寶寶,下一次可能就是我。
我剛推開司肀,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楚歌衣冠整齊溫文爾雅的闖入我的視線。
沒有了年少時的隨遇而安,可我永遠記得,那時的他,一身乾淨的休閒服,又或是一身寬大的運動衣,又或是一身白色T恤搭淺藍色的牛仔,永遠乾淨潔白的白色球鞋,那麼活力充沛,那麼陽光俊朗,俊朗得好似陽光清風都成了微薄的存在。
他微微笑著,我卻像一塊木頭愣住,有多久了,他沒對我和顏悅色的笑過?
那俊逸的笑容,一如從前的迷人,一如從前的溫暖,隻是陽光卻不見了。
我突然不會動了。
是忘了動?還是動不了?
我不知道。
楚歌特有的音色在我耳邊回響,我木訥回神,一臉傻氣的問:“你說什麼?”
我一臉懊惱,我到底在乾什麼?我為什麼不好好聽楚歌說話?他如果再次生氣不理我怎麼辦?
楚歌低迷的嗓音響徹耳底:“你,還好嗎?”
我難有認真的凝視楚歌的眼睛,說不出話來,我,還好嗎?
是他離開後的這六年,我還好嗎?
還是他回國後對我不聞不問的日子裡,我還好嗎?
或是現在,我和他成了彼此熟悉的陌生人,我還好嗎?
我自問,現在,我還好嗎?
這不是一個好回答的問題,表麵上我能吃能睡,還有一幫關心我的親朋好友,我應該是好的吧。
然而生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一個司肀的事我也處理不好,過的如同一團千絲萬結的亂麻。
所以我真的好嗎?
我不好。
楚歌,在你離去的日子裡,我過得並不如你想象中的好。
我張開乾澀的唇齒低語:“我……”不好。
我的不好還未趕得及開口,便被一陣嘰嘰喳喳的歡快的聲音覆蓋,那聲音清脆得如若黃鶯啼鳴一般,總有訴說不儘的歡樂。
“原來是你,楚歌說要來看一位重要的朋友,卻不肯告訴我是哪位朋友,我一路還想著是誰來著,卻原來是你……停停,你不必想我是誰,你不認識我,我卻是認識你的,你就是言情對不對,果然是個不必粉黛堆砌的美人胚子,我叫京靈,因為我老爸姓京,老媽姓林,所以我叫京靈,靈氣的靈,不是雙木林。”
京靈說著說著體態輕盈的上前執起我的手,她似乎很興奮,明眸似空垂的皓月,眸底流動著源源不斷柔動的翦水,眉眼笑得似彎彎的青豆,又宛若初一十五過後虧盈的新月,氣質乾淨得如同天上浮動的素雲卻又暗藏幾分調皮。
我直覺的不討厭眼前這個自來熱的女孩子,甚至有幾分喜歡,頗帶幾分驚訝的問:“你怎麼知道我?你是從哪裡來的?”
她搓著我的手,文不對題的說:“呀!你的手真涼,早知道我該帶一個暖手寶過來的,你等著我,我現在去買。”
她說風就是雨的性子,立馬就要撒開我的手往外跑,我及時攔住她:“下次吧。”
她認真的保證:“明天我一定給你帶過來。”
我發自內心的笑了,我和她不過有著一麵之緣,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搓著我的手,直到熱乎了才換另一隻,她的手就像一個小暖爐,散發著源源不絕的暖意。
那塢說的不錯,我是寒冷體質,血液循環不暢,一年四季,沒有幾天手是不涼的,這可能也是致使我月月痛經的原因之一吧。
自從懷孕之後,司肀也總是幫我捂著冰涼的手腳,用他炙熱的溫度驅趕我的寒冷……
我還記得他說“如果你願意,你可以一輩子有人工暖爐”時我的貪圖和畏縮。
很窩心的話,我當時卻不敢多想,想多了,頭疼,想透了,心疼。
我下意識的偏頭看向身後,身後除了一團軟軟的純棉褥絮之外,什麼也沒有,剛才還在的人瞬間又不在了。
又出去了麼?
什麼時候出去的?
是出去找影憐嗎?
才幾分鐘的時間,他都熬不住了嗎?
這麼快又迫不及待的趕過去,待在我麵前就那麼令他痛苦?
涼意瞬間席卷了我的知覺,我縮了縮身子,京靈突然說:“言姐姐你怎麼了?彆哭彆哭,坐月子期間嚴禁傷筋動腦,我最怕眼淚了,拜托彆讓我怕你……”
我努力朝她笑笑,她突然打斷我:“不想笑就彆笑,肌肉是不會騙人的,看看你皮笑肉不笑的,多侮辱笑容這個詞啊,對我笑必須是真心的,謝絕假笑。”
多心直口快的人啊,連安慰都彆具一格,我問她:“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她宛而一笑:“我自然是知道你的……”
“成天嘰嘰喳喳你不嫌累嗎?可不可以靜兩秒?”楚歌口氣不怎麼愉悅的打斷京靈的歡快。
京靈瞥他一眼,毫不氣餒:“可以。”
然則兩秒過後,真的隻是兩秒,這丫頭居然真的隻停下兩秒,她又開始喋喋不休:“在楚歌的世界待久了,想不知道你的存在反而才比登天還難。有沒有覺得我話很多?對不起啊,我是一名記者,做久了無法掩藏的職業病,一遇見喜歡的人就止不住話多,想我剛開始采訪楚歌的時候,他也是各種嫌棄。”
我啞然的看向楚歌,儘可能的讓神情自然一些。
楚歌臉色有些灰暗,我知道我讓他受傷了。
這麼多年來,我最後還是讓他痛徹心扉了。
對不起楚歌,不管我的內心曾經有多麼煎熬,現在我還是隻能多向你說一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