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稚一邊做題一邊在心裡瘋狂落淚:“我真是老了老了……”
上課前一分鐘,她聽見身後傳來“叮咚”一聲,是有人在給她發消息。
程稚回頭,看見身後的小人逐漸亮起來,變成秦晝的模樣。
他趴在桌子上,手指在她背後戳了戳。
又是一聲“叮咚”。
程稚:“……怎麼啦?”
“好像沒人發現。”秦晝說,“你……的事情。”
他在學校裡謹慎地沒把“穿越”倆字兒給說出來。
程稚做題做得心力交瘁,聽見他這麼說也隻是蒼白地笑了笑。
“你是怎麼回來的?”秦晝問她,“還會再離開麼?”
程稚:“不知道……”她瞥向自己麵前的作業題,“還有30天高考了,我想好好學習。”
秦晝不認同地皺眉。
程稚:“你也是,好好學習,我們考同一個大學。”
秦晝的眉頭立刻鬆開。
他忍下唇角的笑意,程稚已經把頭轉了回去,繼續認真做她的題目。
……
上午的課結束,程稚摘了設備,精疲力儘地倒在桌子上。
“宿主加油呀。”1314提醒她,“午餐時間到了。”
程稚:“………………”好累哦。
這個遊戲裡的午餐時間即是社交時間,玩家在完成早上的學業以後,可以選擇和什麼人在哪裡一起吃午餐。
除了一起做題,吃午餐是唯一共同增加好感度的方式了。
但程稚不喜歡用這個時間來推角色,她喜歡和班裡各種各樣的女孩子一起玩兒。
這遊戲的人物設定都做得非常好,除了撩不自知的溫和體貼學霸同桌、囂張任性後期又讓人心疼的富二代後桌、運動係陽光少年體育委員等等男性角色以外,還有很多鮮活可愛的女性角色。
可以攻略,也可以建立青春美好的友情。
這個班裡的女孩子有學習不好但很真誠的小富婆,有家境不好卻認真努力的班長,還有幾個看似沒什麼特點、其實都有自己的特長和愛好的可愛的女孩子……程稚就沒有不喜歡的。
她起來收拾收拾洗了把臉,戴上設備去找班長一起吃午餐。
班長人緣很好,程稚去的時候她身邊已經圍了三四個女孩子。
教室裡的課桌下課時可以隨意移動,可以直接在光腦上進行控製,她們已經把桌子拚在了一起,熱熱鬨鬨地聊著天。
程稚直接自信揮手:“老婆們好久不見呀。”
幾個女孩子抬頭看見她,班長呂杏子先站了起來:“橙汁……這幾天你去哪裡啦?大家都說你轉學了,可是沒一個人知道你轉去哪裡……”
“沒有,我家裡有點事。”程稚聽到呂杏子也是關係恢複的任務目標,沒有太大反應,不動聲色地在她們中間坐下,“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們哦。”
“我們怎麼沒發現。”程稚身邊的女孩子抱住她的胳膊,軟綿綿的身子靠過來,“你走了都不和我說一聲,還好意思喊我老婆!”
“她喊的不是我嗎?”
“笑死,她背對你喊你嗎,喊的是誰看不出來?”
“我好傷心,你們不是我老婆嗎?橙汁一來就看不見我了嗎?烏烏。”
“……”
班長溫和地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在程稚另一邊的位置上坐下,靦腆地笑著看一眼程稚,小聲說:“大家不要吵架呀。橙汁就是開玩笑的,不要當真哦。”
她們剛停下來,班長緊跟著就接了一句:“畢竟是我老婆,大家讓著她點。”
“??????”
午飯迅速變成了一場爭吵。
程稚好久沒參與這種“毫無意義也沒有營養的幼稚對話”了,笑得前仰後合。
她看了看自己左擁右抱的樣子,覺得上一個遊戲裡的自己真是太傻了。
身邊兩個男人而已,算什麼昏君體驗啊。
現在這樣身邊一群香香軟軟的小姑娘,才是真正的昏君體驗吧嗚嗚嗚。
小姑娘們聽說程稚這幾天都沒上課,都有點慌。
雖然快要高考,每天上課都是重複一些以前複習過不知多少遍的知識,但這個節骨眼上,任誰都知道分秒必爭。
“那這周周末我們去線上自習室一起複習吧。”呂杏子提議道,“給我們的老婆補一補這幾天的課。”
“好呀好呀。”
程?一開始把大家當做老婆?忽然就變成了大家的老婆?稚:“……”
午餐時間非常愉快,唯一的遺憾就是程稚是從線上過來的,沒辦法和線下的老婆們一起吃午餐。
大家吃得很香,還不忘提醒程稚:“好啦好啦,你這個數據投影沒法吃飯,回家叫個外賣吧。”
“早點吃完早點休息。”呂杏子溫柔地提醒,“午睡多睡一會兒,今天下午是三節物理課連上。”
“我的天哪――”另一個姑娘哀嚎,“差點忘了,今天魔鬼星期三啊!!”
程稚想起來了,下意識接了句:“這不是你的補覺星期三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哄笑成一團,那個姑娘也跟著笑起來,笑到一半才故作嚴肅道:“噓!!不要亂說!!!我愛學物理!!”
“你那是愛物理嗎。”有人冷靜提醒,“你是饞物理老師身子。”
程稚:“……”
她想起來了。
物理老師估計也是任務目標之一。
這老師又凶又嚴肅,和學生從來不說多餘的廢話,大家都怕他。
如果不是他顏值還挺高的,可能沒有學生會喜歡他吧。
程稚和老婆們又聊了會兒天,才從線上退出來,躺在床上打算點外賣。
她在上個世界存的錢,也保留到了這個世界,係統還給自動換算了一下物價和彙率,結算下來,大概還有一萬塊錢的通用幣。
點個午餐差不多隻要十塊錢,哪怕她現在不能抽卡換金幣了,這一萬塊錢也完全夠她生活到高考結束。
程稚摘下設備,正要去抽屜裡摸自己的光腦,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門鈴的響聲。
她拿了光腦一看門口的錄像,發現是秦晝來了。
他這時候來做什麼?不打算睡午覺了嗎。
每天的午覺時間可是相當於學生狗的充電寶,給下午的生活續一點命的啊――當然也有人越睡越困就是了。
程稚按開大門,拿著光腦從房間出來:“秦哥來啦。”
秦晝的腳步頓了一瞬。
他是不想讓程稚看到自己和一群打群架的小孩混在一起的,顯得他很沒有格調。沒想到程稚不光看見了,竟然還拿這件事情嘲笑他。
那個喊“秦哥”的語氣,分明帶著點陰陽怪氣。
秦晝把手裡拎著的東西往茶幾上一扔,語氣裡也帶了幾分賭氣:“是啊,橙汁妹妹。”
程稚摸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哪裡惹了他。
可能小孩子就是這種脾氣吧,陰晴不定的。
“你吃了嗎?”她在沙發上坐下,“我正要點外賣呢,咱們一起?”
秦晝抿唇,不高興地抱胸坐在她對麵,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剛才丟在茶幾上的東西。
程稚:“?”
她打開盒子一看,裡麵裝著個熱騰騰的、飽滿漂亮的三明治。
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的那一種。
鬆軟的麵包片裡夾著厚實的牛排和溫泉蛋。
“哇,給我帶的嗎?”程稚驚喜地看著他,“秦哥真好!秦哥真棒!”
秦晝:“……”
她和成年秦晝相處久了,再跟少年秦晝說話時不由自主地就帶了點長輩語氣,喊他“秦哥”的時候也硬是喊出了一種“小秦”的感覺。
秦晝從小到大囂張慣了,還沒被人這樣對待過。
他走到程稚身邊,很不客氣地搓了搓她的頭,把她的頭發搓得一團亂。
程稚咬著三明治,茫然抬眼:“?”
“彆亂喊。”他搓完收回手,挨著她坐下。
程稚咬了兩口三明治,才開始回憶秦晝的劇情。
他家裡破產就在高考前夕,算時間線估計也就這兩天了。兩三天的時間內秦晝會經曆很多,如果和玩家的感情好,他會在短期內迅速振作起來,全身心投入到高考當中。
在他家破產之前堆滿足夠的好感度,也是走上HE的必經之路。
程稚舔了舔唇角的醬汁,把嘴巴裡的東西咽下,才想起來問秦晝:“你已經吃過了嗎?”
“嗯。”秦晝說,“下午一起去上課?”
程稚:“…………還是算了。”
學校裡都是建模小人,那她還能快樂學習。
但要是……
秦晝也不勉強她,非常狂霸酷炫拽地點點頭,起身就準備走了。
程稚擦了擦嘴,心裡念頭迅速轉過,在秦晝離開前匆忙去拉他的袖口――
她沒拉到秦晝的袖子,反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手指相觸,程稚習慣性地握住他的手指。她柔軟的指尖靈活地勾住他,讓秦晝整個人愣在當下――這種牽手方法分明是情侶間才會有的親昵。
他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曆,不知道程稚為什麼這麼熟練。
秦晝喉結上下滾了滾,沉默地捏緊了另一隻手,轉過頭來裝作無所謂地看著她:“怎麼了?”
一開口才發現聲音也有點啞了。
程稚勾著他的手指站起來,秦晝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程稚:“?”
他怎麼好像在怕她?
這半步讓少年秦晝感覺自己非常丟麵子,他僵硬地立在原地,半晌才又向前一步,啞著聲音問她:“……拉我的手做什麼?”
程稚習慣了,指尖不輕不重地撓過他的掌心。
秦晝心都提了起來,反手捏住她的手,一口氣憋住不上不下的,渾身僵硬得像是被灌了水泥。
……這不是欺負人嗎。
“等等。”程稚渾然不覺,甚至抱怨似的看他一眼,“你一打岔,我都忘了想說什麼了。”
秦晝:“……”
他手心裡還有一個涼涼軟軟的小手,心臟就一陣狂跳冷靜不下來,秦晝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站在旁邊等程稚回憶她本來準備說什麼。
他從來沒這麼有耐心過。
像是很快,又像是過了很久,程稚的手指在他手心裡動了動。
秦晝迅速警覺:“?”
“對了,剛剛其實就是想說。”程稚看向他,“要不你把設備帶來,我們一起在我家上課吧。”
秦晝沒回答,就看程稚自下而上地看著他,懇求般眨了眨眼睛:“好不好呀?”
秦晝:“……………………”
他的喉頭滾了又滾,良久,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點啞地回應:“……也不是不行。”
程稚單手抱住他的胳膊,高高興興:“好耶!正好下了課你幫我補一補之前落下的內容。”
秦晝:“。”
這才一個上午,她已經找了好幾個人來幫她補課了。
總共也就七天沒上課,還都是複習課。
她要找幾個人才夠?
秦晝冷著臉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正要說點什麼,忽然感覺太陽穴尖銳地刺痛起來――
他腳下一晃,差點兒沒站得住。
程稚連忙把手裡東西放下,這回乾脆雙手抱住他的胳膊,緊張地喊他:“秦晝,你怎麼了――秦晝?”
秦晝閉上眼,用力地呼吸。
腦袋的刺痛感讓他雙眼都變得通紅,胸口泛著惡心的感覺。很快,像是被人剖開胸膛一般的痛感在胸口炸開――
程稚攙著他讓他在沙發上坐下。
她心裡著急,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秦晝有什麼遺傳病的設定。
而且他身體好著呢,之後還和人家玩兒搏擊……
等等。搏擊?
難道他植入芯片,是因為身體不好嗎?
這個念頭很快就被程稚自己給否決了,她可不信植入芯片能治愈什麼現代醫學無法治愈的遺傳病。
在她念頭瘋狂轉動的時候,秦晝已經慢慢恢複了平靜。
他的發梢都被汗水打濕,可見剛才的疼痛有多激烈。少年白皙的膚色已經泛上一層粉,臉上閃著薄汗,清瘦的身軀更顯出幾分單薄。
他撐著沙發坐直,輕飄飄地抬眼看向程稚。
剛才還僵硬又笨拙的少年,這回已經完全變了個樣,那種近乎幼稚的囂張感全數褪去,整個人仿佛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暗藏著洶湧的攻擊性。
他的目光銳利地盯著程稚。
可惜少年的麵龐還在,哪怕神情和氣質全然不同,也隻是更突顯出幾分淩厲的美感。
程稚沒動,他已經主動把手伸了過來,拉著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拽了過去。
或許是對少年的力氣不滿,他輕嘖了一聲,但這力氣用來拽程稚也綽綽有餘了,程稚重心不穩,整個人向前倒去。
“程稚。”他的聲音也還是少年感十足,聲音壓低,一字一頓地喊她的名字,“我想起來了。”
語氣聽上去很危險。
程稚舔了舔唇,隻覺得這人漂亮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