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來南城的時候,還有不少百姓議論說榮城那個江家遭難,久而久之倒是沒人再提起了。不過南城離得這麼近,榮城要是有什麼風聲,一般過段時間就會傳到她耳朵裡了。
現在又從趙景口中聽到榮城有事,那她隻能想到江家的事——趙景的家境應該挺不錯的,江瑜來這兒這麼久,惡補了許多知識,看他的衣著做派,不是富庶的江南一帶,就是往京城一帶靠的。
榮城雖說是大城,但因著官府,還有隱居但仍有底蘊名氣的江家,並無什麼貴族爭搶欺壓百姓的事,也算是平和。
但此時趙景說,榮城不能去了……除了官府,就隻能是江家了……
到底是怎麼了呢。江瑜總覺得自己抓不住那個感覺。
榮城那邊有什麼動靜,除了趙景,汪少辭也是知道的。
自從他派人暗地裡查過江瑜之後,就讓幾個人呆在了榮城那邊,隨時傳遞消息。現在回了消息,時隔幾個月,竟然還有其他人去查探江家滅門,他不由皺起眉頭。
是打算斬草除根,還是想暗地裡查訪凶手?查不到的話,那會不會查周邊的城鎮,比如南城……
“公子,本家來信了。”
小廝見汪少辭在寫著什麼,輕手輕腳地進了門低聲說。他放下筆,接過小廝遞來的完好的信函。信函是用特殊的油蠟封存的,若是被人翻看過,再小心翼翼都會留下痕跡。
上次找出來的那幅畫是汪老太君命人畫的,當時交給汪文君帶走了,後來又留下一幅臨摹的,就是出自汪少辭的手。他此次來南城也是有心打聽一下江家的消息,因此就把這幅畫帶上了。
雖然家人都已經不抱希望了,但他直覺還有轉機。他細細比對過江安、汪文君和畫中的樣貌,不敢擅專,修書一封回家問了問自己父親,確認了一些細節,並把猜測也一道說了。
果不其然,信上回了他篤定的答案。信中還叮囑他彆忙告訴老太君,老太君年紀大了,萬一出了錯,讓老太君情緒大起大伏,身體受不住。
汪文君的兒子的確是叫江安,如果他還活著,那麼和濟世堂的那個薑安剛好年紀相仿。至於汪文君的小姑子江瑜,曾經去汪家做過客,是個會做菜的小姑娘。聽說她剛能拿刀,江老太爺就開始手把手帶她了。
不過,父親說江瑜小時候看起來有點瘦瘦小小的,大家一開始都不相信她會做飯,直到江老太爺讓她露了一手,雖然稚嫩,但也能稱得上是天賦極高了。不過女大十八變,不知道長大了是什麼樣子。
樁樁件件幾乎都對上了,江瑜江安一定是他要找的人。
他讀完信,將信放在盆裡燒掉了。
看著火苗一點點吞噬信紙,汪少辭想起了江家那場大火。據說,江家是因為食譜惹人覬覦,然後被設計惹惱了上頭的一位貴人,結果引發了天災。但哪場天災會讓江家嫡係滅得乾乾淨淨,連一點求救的信號都沒有?倒是江家二房現在混得好好的。
不過人禍而已,江家二房也許是明哲保身,也許是背地裡推波助瀾。
“公子,您打算怎麼辦?”小廝悄聲問。他自小就跟在汪少辭身邊了,自然知道不少東西,說是心腹也不為過。
“大家都在觀望,我們也不能往榮城去插一腳,不然莫說是你我,就連汪家都討不了好去。”汪少辭沉思著,他雖說是讀書人;沉迷書畫,但並不傻,“先不管這個。上次我在雲錦閣做的那件鬥篷可是做好了?”
“是,掌櫃的一大早就遣人來說做好了,說公子有空時去試一試,哪裡不合適再改改。”
“走吧,出去走走看看。”
小廝連忙應了聲跟著汪少辭出門去。
江瑜前些日子訂了衣服,算算日子也該做好了,眼瞧著天冷,秋衣已經快不能穿了。她今天剛好有空就去取衣服,剛一踏進店門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好汪少辭也聽到腳步聲回了頭,麵上的詫異一閃而過,他朝江瑜微微笑了笑。
“薑姑娘,好巧。”
“汪公子也是,好巧。”江瑜點點頭。
掌櫃是個利落的婦人,看見她來,把做好的衣服捧出來,攤在櫃上,問她有沒有哪兒不合適的。
江瑜隨意地翻了翻,她對這個其實不是很在意,江安畢竟是男孩子,又長得快,衣服容易磨損,總該選些好的衣料。陳瑤推薦給她的料子厚實柔軟,摸著也舒服,正適合江安穿。掌櫃手藝好,針線密實,因著價格便宜倒也沒做什麼花樣,但這也足夠了。
汪少辭就在一邊等著江瑜,也不惱,眼神裡比往常多了些溫和和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