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項目我根本不想接,可是縣裡領導告訴我,建築公司發展得太慢了,要儘快做大。當時為了爭取項目拿合同,條件就放寬了,現在這樣,想都想不到,真是悔之不及呀。
我這十年的心血都在這個建築公司上,沒想到一招失誤,滿盤皆輸呀。唉,快倒灶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下場,當初還不如跟著去東北,真後悔呀!”
孫祖傑聽完,有些難過,沒有他某種意義上就沒有今天的自己,所以他想了想說道,“張叔,商品經濟有周期性,現在就處在困難的時候,熬過去就會好的。
隻不過你要想把企業做好,這樣的錯不能再犯了,那很可能會出事。電話我會幫著你打一打,但我估計很多單位同樣也有三角債,能要到多少也不知道。”
孫祖傑說完之後,又想了想,“我會讓人借給你一筆錢,但是這隻是借給你的,你可要記清楚了。”
張叔眨了眨眼睛,他猛然間意識到孫祖傑再說什麼,隻聽孫祖傑繼續說道,“鄉鎮企業經營的困難我非常清楚,上麵的婆婆喜歡指手畫腳是跑不掉的。
你要想辦法用好這筆錢,把建築公司盤活,在這個困難的時期就必須想辦法實現全權承包,這對你,對當地政府對企業都有好處。”
隨著企業發展到一定規模,任何經營者都會不由自主的考慮自己與企業的關係,孫祖傑也不例外。
他雖然沒有想過把華投據為己有,但是他決不能接受有生之年自己被撇在一邊,對華投毫無影響力,慢慢得上麵也知道了他那個想法,所以他那一次停職並不是偶然的。
今年,在孫祖傑不惜代價,拿到了幾十億美元支援國家之後,中樞已經徹底接受了他掌控華投的事實,他可以想怎麼乾就怎麼乾,想乾多久就乾多久,不會再約束他了。
按照這兩年流行的企業利益共同體的說法,孫祖傑這種做法相當於花錢買不管,從此之後,中樞對華投的管理權徹底放給了孫祖傑。國家的利益以基數定額,逐年遞增的方式上繳利潤來體現。
某種意義上孫祖傑就相當於全權承包了華投,擁有了人事權,投資權,可以在完全自主的情況下參與市場競爭,並打入國際市場。
此時華國就算有要求,也會跟他談判協商,絕不會搞成上次那樣,雙方都很有默契。當然這種默契未來怎麼演變,誰也不知道。
這事實上就是一次變相的產權界定,外部邊界清晰,但是內部邊界模糊,孫祖傑心裡明白,中樞也同樣知道。
但是這次產權界定是由中樞主動提起的,目的就是讓孫祖傑能夠安心得發揮所長,誰也吃不消去年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對此,孫祖傑十分滿意,也許哪一天他老了,離開華投了,孫祖傑也不覺得遺憾,他這一生可以動用這麼多資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人生的追求莫過於此。
孫祖傑這樣的追求上麵可以接受,因為他表現出了非常一般的能力,但是有些人現在急於求成的做法中樞和地方都不能接受,此時已經有一些身敗名裂,倒黴透頂的犧牲者出現了。
所以孫祖傑為了以防萬一,就耐心的指點張叔怎麼做。“張叔,你拿回這筆錢以後,除了發工資之外,與區政府也要商議一下,現在建築公司這麼困難,就乾脆全權承包給你,核算一下淨資產,區裡占多少,廠集體占有多少。
記住你隻爭取企業的控製權,千萬不要提個人股份,至於廠集體員工之間的股份,一定要模糊,不要明晰。等確定了這些,我再給你一些工程,你們很快就會沒事的。”
楊希在一旁悄無聲息的聽完,等張叔離開後,她歎了一口氣,“祖傑,你為什麼沒在華投這麼做?”
孫祖傑笑了笑,“華投是華投,建築公司是建築公司,完全不一樣,華投太大了,隻能屬於國家。楊希,我不追求個人財富,我隻想做點事情,現在這樣我已經非常滿意了。”
楊希聽完,突然問了一句,“晨晨已經十一歲了,那邊周英也有六歲了,你就不為兩個孩子考慮考慮?”
孫祖傑笑著說道,“有我這樣的老子,他們肯定會有一個非常好的平台,至於之後的路還是要靠他們自己。就算我為他們鋪路,難不成我能護佑他們一輩子嗎?
你今天這麼一說,反而提醒我了,我會在華投定下一條鐵律,日後中高層的子女不允許在華投工作,就算我的子女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