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列車既不標明開往哪裡,也沒有列車員,反正來了一列火車大家就一擁而上打聽此車馳往何方,如此重複再三,每每列車駛來時人們滿懷希望,列車駛走後又感到空空蕩蕩。
已經是嚴冬臘月,兩個國手在車站裡站了十個小時還未擠上一列火車。好不容易擠上一列,那個擠奧,足以使上下班的公共汽車自歎弗如。
上車後才聽說這列車開到省城需要花五十多小時,他們像罐頭中的沙丁魚似的站在那裡不用幾個小時就得趴下。
隻不過都是小年輕,這點辛苦算不得什麼,但是吃喝拉撒怎麼辦,所以在火車上熬了七八個小時,饑渴難耐的兩人就在產扒雞的地方擠下了車,然後尋找了很久,最後用飯票整了兩隻扒雞大吃起來。
吃飽了,喝足了,又互相靠著眯了一會,下一步就是繼續等火車,運氣不錯,大概四個小時後又等到了一輛去往淮西的列車。
就這麼走走停停,三天之後,兩個人蓬頭垢麵的回到了省城,王國手瀟灑的回家,孫祖傑則回宿舍清洗了一番,又一次坐火車趕往湖縣。
湖縣之行明顯讓他十分失望,找了三四天,甚至於還被人查問了一番,孫祖傑無奈的回到了省城,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周瓊一家已經不知道去向,什麼說法都有。
孫祖傑回鄉上墳之後,也沒住兩天,就直接回了省城,一個人躲在宿舍裡過完了這個冷冰冰的春節。等到年後喊上王國手,兩人又是一番戰鬥之後回到了京師,繼續無所事事的混飯吃。
在回到京師的火車上,一個華清大學姓方的同學,認出了孫祖傑,三人聊得很開心,等知道華清大學圍棋氣氛很好時,他陡然產生了一個主意,所以就主動說道,“我想去華清大學玩一玩,會一會棋友,你回去之後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
兩人一拍即合,所以回去沒幾天,孫祖傑就收到一封華清大學師生的來信,邀請他去指導一番。孫祖傑幾乎是立刻跳了起來,等得已經不耐煩了,趕緊過去看一看,再這麼待下去人真要發黴,而且那麼多不會做的數學題也得有人教呀。
在讀書時期,孫祖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考入華清園,沒想到現在還可以耀武揚威的去那裡指導一番,所以興奮至極的他,拉上王國手,就擠上了公交車過去。
當時從訓練局宿舍到華清園,有二十多公裡,一個多小時之後,他就來到了華清大學所在的站點,華清大學的金同學和方同學代表師生歡迎兩位國手一行,推著自行車穿過縱深的校園,孫祖傑因為還不到十六歲,就得到了一個非常熱情的禮遇,自行車後座伺候,左右都是華大的高材生保護著,想想就爽得很!
這個圍棋小屋實際上是七號樓一樓的一間宿舍,八張床,上下鋪,兩張桌子,隨著孫祖傑兩人的到來,整個宿舍就顯得春意盎然。
既然都是棋迷,那就操練吧,按預定計劃金同學和孫祖傑下第一盤棋,讓四子。孫祖傑落子很快,敏捷的手臂輕輕一送,棋子便珍珠落玉盤似地飛到棋盤上;而對麵的金同學呢,好像剛從冰庫裡出來,兩頰木然,從內心到脊背一陣陣地閃過激靈,他的模樣可笑極了。
桌邊、身後、上層床鋪上堆滿了人,連窗戶也遮滿了人影,本來就不大的小屋隻剩下兩張棋盤上方的空間。金同學明顯很緊張,下的棋就像他的表情一樣僵硬,孫祖傑沒費什麼勁,他就亂了槍法,隻好推枰認輸。
接下來其他的大學生輪番上陣。一位姓許的老師發揮正常,弈出一盤好局,孫祖傑身陷險境卻微微含笑,追殺中雙方一招一對,竟然下出一個神來之筆倒脫靴,絕處逢生,妙不可言,小屋爆發出一聲轟雷般的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