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受害者的小姑娘,尚雲尚且還可以溫和,但對待這群犯下錯誤的修真者老頭子老婆子們,她就沒這麼多耐心了。
修真者雖然是因為誤會而做了這些,但不代表著他們就沒有錯了。
衝動急躁、自以為是、自視甚高,要尚雲說,他們修道的這千百年時間都扔到老天身上去了。
尚雲指指點點景元門的眾人:“我說你們,覺得新入門的弟子有異常多觀察些這倒是理所應當之舉,但是如此草率地下定論最終還是做了錯的判定,這就是你們嚴重的過錯了。”
景元門的一位執法長老忽然歎息一聲,聲音略略低沉,恭敬地回複尚雲道:“到底是我等考慮不周。我等實在也未能想到這世間還有神明存在。”
她停頓了下,道:“她的身世也誘導我們以為,以她的身份,不該走上修仙之路。”
其實,當初景元門的長老對雲想容做出斷其修仙之路的決定時,她卻是持反對意見的。因為無論雲想容如何,她都是他們景元門的弟子,她應當是得到的師門的庇護而不是忍受師門的傷害。
修仙者雖然修得是仙,但他們心中卻並沒有神仙的概念。
他們修仙是所用的是方法是求道,依靠的是天道。他們修仙者在凡世中就被傳說成是神明。很多修士最初出身於凡世,等開始修煉道術成了修仙者後,他們自己便成了神話傳說中的一員,自然以為凡世的神話傳說也不過如此。
修仙者敬奉天地自然,很少有修士思考過這世界上有沒有神明的存在。
而現在他們知道了,小成界是有神明的存在的。至少曾經是有過的。
這個執法長老的話中,其實還是對神明的存在懷有一些懷疑的意味。她的話中也沒有提及是他們的錯誤判斷造成了這些結果。如果對尚雲說的神祇的存在還不是完全的相信的話,那麼對於他們是不是誤會了雲想容是天地的變數,大概也是持有保留的態度吧。
“你可知道,就在你正前方兩百米的地上有一棵有卵形葉片的金株草。”尚雲說的話變化太快,叫景元門所有人都不明用意。
但聽了她的話後,景元門大多數人都憑借修真者超人的目力和洞察力,很快就鎖定了她話中所指的那一棵植株。
事實上很多人都沒聽說過金株草的名字,因為金株草是小成界內極為常見的植物,就連修真者的門派中也生長極多。金株草平時被人都以雜草代稱,少有人會費心記住它的名字和種類。
之所以能發現它,是因為這棵卵形葉片的植株在一大片圓形葉子的植株中非常明顯。當然,這個明顯的定義顯然是按照修士的目力比較得出的。
“葉片成對對稱生長的金株草,隻有萬分之一的概率;擁有卵形葉片的金株草,則是千萬分之一的概率才會有的植株。你們眼前的這棵,卵形葉片的且對稱生長的金株草,大概是萬千年才會自然生長出一支的完全稱得上是奇跡的金株草。”
尚雲近乎歌頌的語氣道:“這可是比你們出現一個萬中無一的天靈根還要珍惜的存在。
“你們景元門從誕生到滅亡,也許隻有這能擁有這一支金株草。這麼珍貴的存在,你們景元門當代的掌門、門內全部的長老,哪怕豁出性命也要保護好它的安全啊。”
景元門這邊還懵著,尚雲身後的碧霞宮的修神者修士們已經快他們一步噗嗤地笑出聲來。
景元門的一個麵容年輕但實力不錯的弟子漲紅著臉站了出來,顯然是和碧霞宮的人一樣以為尚雲在借此嘲諷他們,雖然他也不知道尚雲在比喻什麼。
他道:“金株草無處不見,可它無法吸收靈力,也生不出靈智。便是變異的金株草也無法成為靈物,怎可與修士相比!”
這個弟子的話叫景元門中的一些人忽然一愣,好像反應過來尚雲在借喻什麼了。
他們倒也猜對了。
尚雲接著短促地哼笑一聲:“是啊,你們自然不會關注這隨地可見的野草。不會關心它叫什麼名字,更不管它的變異是多麼珍惜的存在。”
尚雲忽然加大音量,聲音變得極有力量地質問他們:“那你們憑什麼以為天道就會耿耿於懷一個血統特彆些的姑娘的存在呢?!”
“都說了,”尚雲聲音忽然放緩,輕飄飄地落下一句,“彆把你們看得太重要了。”
“我知道,拋去這姑娘身上的好運不說,她的血統、她的父母都叫你們將她視為異類。”
“不過,”尚雲淡淡地掃視景元門的人,“既然修真者以守護天地秩序的平衡為責任,那麼這一點小小的血統問題又何必這麼揪著不放。”
說到“守護天地秩序的平衡”時,尚雲語氣很平淡,可卻仍然是叫景元門的人聽出了一種微妙的在嗤笑的感覺。
“既然是修道之人,就不要和隻有幾十年壽命的人一樣因為無知而帶著偏見地看人。這隻叫我覺得短視又愚昧。”
這一下嘲諷地太過厲害,景元門的掌門和長老們都沉默了。而景元門裡熱血上湧,雖然知道說得沒有不對但下意識想要反駁的年輕的弟子,在掌門和長老們都明顯做出沉默的表現的時候,他們也隻能把想說的話憋在了心裡。
“不過,我說你們對這姑娘做的過分倒不是說彆的。她是妖族混血也好,是天地的‘變數’也好,你們是為了天道的平衡也好,哪怕就都如你們以為的那樣。到底不管怎麼說,這個姑娘都是在你們的天下大義麵前被犧牲了自己的修仙之路吧。”
尚雲說著,站到了雲想容身邊,搭上她的肩膀,又重複了一遍:“她是做出了犧牲了是吧。”
道陵和長老們默認了。
“一個做出了犧牲的人,你們不說為她向大眾宣揚功勞,竟然還是以懲戒之名做了這些。讓她犧牲自己的同時還背受惡名。彆說景元門外的人都在不明所以,便是她同門的弟子在不明白情況也是對她心生疑慮並且下意識地疏遠她吧。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自己其實是為彆人做出了犧牲,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承受的不該是罵名而應是感激的讚譽。”
尚雲臉色冰寒:“你們景元門就是這麼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