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往者不可諫(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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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往前調撥三個月——

文中子在不甚明晰的光線中倏然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 便看到了頭頂的牆壁上那散發出熒藍色光暈的銘文。這是一座巨大的陣法。他沒見過這樣的陣法, 但從構成陣法的基礎符文來推斷,這是繪製地精妙極了的封靈陣法。

不止如此。從餘光打量到的景象, 他很容易看出來這四麵的牆壁也是相同的封靈陣法。

體內空蕩蕩的沒有一絲靈力, 這叫進入洞虛期數十年了的文中子不適極了。這種體內經脈乾涸的感覺,恐怕是數百年前他還未曾修煉的時候才有的體驗。

哪怕是他早年在小成界中遊曆時有過不少被靈獸打傷、遭人暗算、落入險境等諸多經曆, 文中子也未曾遭遇過這樣靈力枯竭的情況。

文中子體內原本都已融入血肉的靈力, 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吸乾了一樣。他便是絲毫不動作, 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骨髓肌理中透出的虛弱乏力的異樣感覺。

他的修為還在,數百年來修煉出的靈力也並非沒有了。但是他體內全部的靈力都被牢牢壓製在了丹田中。

文中子那從未試過將全部的靈力儘數收納的丹田此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盈, 甚至帶了一絲脹滿的刺痛。然而但丹田外的諸多靈脈卻像是枯竭的河床,渴望著靈力的滋潤。

文中子再一眨眼,清醒地認識到這裡並非是他閉關的洞府。

這是顯而易見的。

明明他是在瓊雲門的洞府中尋常地閉關凝練心境——這是他厚積薄發用以突破大乘期的修煉方式——襲明峰侍奉他的弟子也是知曉此事, 可他竟然在師門的地盤上被人帶走了?!

這不僅對他這個洞虛期的真人是一個荒謬的笑話,對於瓊雲門來說, 這也是莫大的嘲諷!

雖然被體內靈力的種種異樣遲鈍了感官,但文中子依靠洞虛期真人的強大精神力,隻一個呼吸之間就想起了還在自己的洞府中閉關修煉時遭受外力襲擊的瞬間所看到的景象。

那一閃而過的麵容, 是那個早年叛出師門的弟子的臉。

文中子在當時正遁入澄心空冥的心境中, 對外界的感知並不敏銳。他在洞府中, 與來人隻有在對方出手襲擊他時,他被外來的靈力刺激而驚醒短短見到了一眼。

雖然兩人不過照麵瞬息時間, 但文中子強大的神識仍然是清晰深刻地記住了來人的麵容。

他的眼神陰鬱中透著熾熱的情緒, 嘴角的笑容似是開懷大笑, 又似是在欣慰得償所願。他激動的情緒太高,以至於進入了瘋狂的臨界點,甚至他的神情都帶著某種令文中子不安的壓迫感。

他知道這個叛出師門的逆徒四十多年前突然在修神者中聲名鵲起,自行改號為空冥子,加入了太熙門。而他令人震驚地突破進入大乘期後,更是吸引了所有修仙者的關注。

關注者自然包括有他。

文中子身為襲明峰峰主不是閉門不知世事的修士,甚至因著掌管事務的原因,他這邊關於外界的信息還是比較靈通的,不然他教導學生的知識恐怕過不了多久便要不適合於當下的修真界了。

文中子一想到這個叛出師門的弟子,便忍不住頭疼地想要扶額。但他知道他手腕上被帶上了束縛,這個扶額的動作也隻停留在他自己想一想了。

是了,躺在玄冰中的文中子同樣沒過多長時間便恢複了對外界的感知,包括察覺到了他身下躺著的玄冰和四肢與脖頸上的銬環。

一個人若是剛從昏迷中醒來,對於外界的冷熱感和觸覺是比較遲鈍的,因為人在昏迷的無意識中,身體已經適應了外界的環境。但對於洞虛期大能來說,身體本能具有的敏銳便足以叫他們察覺外界的環境。

文中子雖然修為尚未達到修仙者最高的大乘期境界,但若比較眼界和博學程度來說,文中子身為瓊雲門掌管弟子教化的襲明峰峰主,在修仙者中絕對是頂尖的存在。

所以他不過花了些時間,便認出了鎖住他的正是典籍中所說的萬年前揚名天下至今卻下落不明的困神鎖。

正是這副困神鎖將他體內的靈力完全封印在了丹田內。

——不,不僅如此。

文中子下意識地定睛細看眼前的牆壁,同樣辨認出了這個房間的牆壁,全是內藏岩。

能認出內藏岩,有些原因也是因為文中子能感覺到這房間內的空氣中一絲靈力的痕跡都沒有,體內靈力的枯竭和體外環境的乾涸的感覺文中子還是能分得清晰的。

內藏岩的牆壁、封靈陣法再下一層保障,還有身上的這副困神鎖……

——空冥子還真是將困住他設計地萬無一失啊!

他這身下的玄冰,應當就是為了讓他在這種絕靈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文中子心中冷笑,這逆徒倒是還記得他所修煉的功法足以使他在隻要有冰存在的環境中便可無礙地保持生命。

修仙者誠然隻要有靈力便無需進食,有靈力的滋養,修仙者的壽元也極為漫長。如果進入絕靈之地,修仙者依靠體內儲存的靈力,也可以保證修仙者在一段時間內不受影響。但如果不僅外界是絕靈的環境,修仙者體內的靈力也完全枯竭,那麼就算是洞虛期的大能也絕不會好過。

那逆徒恐怕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即不讓有任何得到靈力的可能,還要保證他的生命。

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文中子心下一沉,頓時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師尊醒了啊,醒了為什麼不說話呢?”這個密閉的房間中突然出現了空冥子壓抑得有些古怪的聲音,就像是開心到了極致想要大笑,卻又忍耐了下來;但這忍耐卻又不徹底,似乎因為沒有需要再顧忌的地方,這股肆意的銳利不定何時就要爆發出來。

“師尊醒了為什麼不看弟子?弟子就在你麵前,師尊看看我好嗎?”空冥子一開口,他的臉就真的出現在了文中子的眼前,倒像是在提醒文中子的注意。

空冥子的聲音聽起來委屈又可憐,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期盼,簡直像是孩童一樣。

——就像他尚還年幼剛入門時,不小心犯了錯,小人兒垂著頭等他訓話,小心翼翼地害怕著。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又在祈求師尊的原諒,甚至過一段時間,他還沒訓話,他自己就先委屈了起來。

但文中子卻絲毫沒有被空冥子撒嬌的話語所打動。空冥子此時的表情更是叫文中子萬分戒備。

空冥子嘴上說著求饒軟話,可他這時嘴邊掛著比之前洞府所見更加肆意瘋狂地笑容。文中子直麵了空冥子眼神中濃烈的情感,極為直觀地感受到了他眼中光芒的侵略性。

“弟子知道了。師尊的意思就是不想見弟子,不想同弟子說話。”空冥子麵上的笑容頓時一僵,眼神變得更加危險起來。

“師尊這麼厭煩我嗎?討厭到想要眼不見心不煩是嗎?”空冥子眼中的熾熱情感瞬間冷卻下來,瞬息就從一團烈火變成了寒冰。嘴角的笑也消失不見,麵無表情地看著文中子。若非空冥子身上毫無殺氣,恐怕這副表情足以叫不知前情的人誤會他是想殺了文中子。

房間中的氣氛一瞬間被冰凍住了。

空冥子一旦閉嘴,房間中的兩個人便都陷入了沉默。隻有房間中央的那塊終年不化的玄冰還在無知無覺地在房間中散發著寒氣。

過了好久,空冥子像是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一樣,他的臉上又浮現出一抹柔和的微笑,看起來無害極了:“大致算算,師尊和弟子足有五十三年沒有見了吧。師尊有沒有想念弟子?

“其實並不是五十三年。師尊不知道的是,我可是忍不住有偷偷去瓊雲門見師尊的呢。有一次,還差點叫常月給發現了,真是好驚險。”

空冥子就帶著這副溫柔的笑容彎下身子,逐漸靠近文中子。

“師尊大概是沒有想過弟子。可弟子卻是好想念師尊呢。”空冥子一邊靠近,一邊說著,那本該顯得溫柔的笑容卻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顯得僵硬起來。

此時的溫柔笑容開始變得格外虛假起來,就好像他臉上隻是戴上了一個與他的神情一樣的麵具了似的。

“師尊——”空冥子輕喃著,一隻手撫上了文中子的臉龐。

他像是被燙到了似地指尖一顫,然後卻像是得到了某種激勵似的,俯身將頭埋在文中子的頸間。他臉龐貼著文中子的脖頸,下巴觸及瓊雲門那熟悉至極的衣服的布料,深深呼吸感受著師尊身上透冷的清雅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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