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以用報仇的旗號來尋仇決鬥,但絕不可以是用這種清理叛徒的名號打上門來。空冥子既然拜入了他們太熙門中,之前的種種便是過眼雲煙。他今後便隻是他們太熙門的人,決不會再與彆的門派扯上乾係。
如果是關於後者,那麼他玄霖身為太熙門的掌門,也不得不管上一管了。
隻是玄霖手搭上了身側之劍,半刻後又垂下了手。
他心中的想法暫時按下不表,隻是說說而已,真要是動了手再應付也不遲。
於是玄霖就聽完了全部的話。
他心中便將事情理了乾淨——恐怕這邊的問題還是出在空冥子和文中子身上了。
隻是除了兩個當事人外,沒人猜對了他們在囚禁於被囚禁之中發生了怎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其他人都還是思維淳樸地認為空冥子可能做出了刑求文中子的舉動。
空冥子的目的,可能是為了發泄對曾經的師門和師尊的不滿,又或者隻是單純的變態想折磨人罷了。而文中子不僅是空冥子曾經的師尊,還是將空冥子一手撫養長大的人,受到如此以下犯上的對待,不氣急攻心才是奇怪了。
常月看著文中子的神色,嘴唇張了幾下,欲言又止。常月執劍的手在空中頓了片刻,最終選擇垂下劍尖,表示他退一步,不會再插手他們的事情了。
當文中子的目光望過來時,尚雲不等他開口請求,便先揮手止住了他。
“你既然決定了,便無需再來問我。這本就是你們的事情。你師兄都不阻止你,我更不會管你。”
尚雲知道,之前的屈辱叫這位品行高潔的修士實難忍受。不欲再待將來,想要當場手刃孽徒倒也並不難理解,大概就算是為此而身隕,也不會後悔。
文中子感謝地頷首致意,又道:“那前輩是否可以放了空冥子?”
尚雲沒說可以或不可以。
壓製著空冥子的無形之力就這麼瞬間消失了。
肖珵美站起身來,身上的法衣纖塵不染,看起來沒有絲毫的狼狽。
肖珵美先是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尚雲,然後眼睛一轉,看著文中子,語氣平靜地道:“無守倒是自說自話定下了一場決戰,隻是,無守為何覺得我會答應與無守進行生死決戰?無論是輸是贏,於珵美可都沒有好處。”
肖珵美這幅樣子,與之前陰鬱冰冷又暗含癲狂的模樣倒是截然不同。此時的他看起來冷靜又理智,就像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修士,完全看不出他心魔極重的跡象。
肖珵美又道:“若說這世上有誰是希望無守能長長久久地活著的話,那麼珵美必然是其中一個。”
說完,他眼神微冷,道:“隻怕珵美對無守的性命的愛護比無守自己都要多呢。”
文中子嗤笑一聲:“如今你已再無可能對我報複,而今後我瓊雲門有了戒備,也絕不會叫你再偷襲著手。你既然無法再有機會為所欲為,難道會不答應今日與我決戰?”
文中子麵容掛上了一絲冷意,道:“你若有機會殺死我,難道你會拒絕?”
空冥子雙眼瞬間冰冷下來。
他同樣擠出了一絲不帶溫度的笑容,隻是這笑容的弧度越來越大,最終神色扭曲了一瞬,然後狠狠地盯著文中子不放,道:“師尊說得不錯呢。”
空冥子一手緩緩拔劍出鞘,聲音隱含了一絲悲戚,說:“若有幸能殺死師尊,弟子真是,不·勝·榮·幸。”
下一刻,空冥子與文中子身後靈力同時暴漲!
“唉。”一直被彆人當成了背景板的玄霖忽然輕歎一聲,搖搖頭,同樣也拔劍出鞘。
劍尖,對準了文中子。
常月目光一凝,執劍擋在文中子身前,冷冷道:“玄霖掌門這是何意?”
玄霖卻道:“既然你叫我掌門,便也該知道我有怎樣的責任。莫要忘了,你們腳下可是我太熙門的棲真峰。”
常月身後的文中子和空冥子已經戰在了一起。
“常月掌門不經通報便擅闖入我太熙門,此事我可以不追究。隻是瓊雲門的人在我太熙門中對我太熙門的人動手,我身為掌門卻不能坐視不理。”玄霖劍上已經開始流轉起靈力,“無論空冥子犯了怎樣的錯,他也是我們太熙門涵容峰的峰主。”
話音落下時,常月已經斬斷了玄霖發出的劍氣。
“你們倒是好交情。”下一刻,常月和玄霖的劍撞在了一起,發出清越的劍鳴。
間隙中,常月眼含擔憂地看了一眼文中子,畢竟文中子和空冥子還是差了一線的境界。
剛才空冥子無意中喊出的“無守”,叫常月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而玄霖並不知道文中子的塵世名字,倒沒這麼快反應過來。
“我與空冥子談不上多深的交情。”玄霖再次發出一道劍招,道,“職責所在罷了。”
常月忍不住笑了幾聲,回身格擋,道:“你們修神者不是最講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嗎。怎麼你還為了彆人的事情,為了師門和責任,做這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玄霖挑挑眉,避開常月刺過來的劍,道:“說是這麼說,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幾百年時間,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師門任人欺辱。弟子們可以不掛懷師門,可做掌門的卻不得不犧牲些,不然師門就得散了。”
常月點頭,從下方擋住玄霖用力劈來的劍,讚同地道:“這話說得有理。”
常月執劍一震,推開玄霖,兩人拉開了些距離,在空中相對而立。
“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立場。”常月道。
“不錯,是你我二人立場不同。我們沒有人是錯的。”玄霖頷首。
“瓊雲門第二十二代掌門常月。”
“太熙門第二十五代掌門玄霖。”
說完,兩人再次衝在了一起。
隻是,比起後麵招招都欲取人性命的凶險的戰鬥來說,玄霖和常月打得並不算投入。雖都沒有放水,但卻是點到為止,也沒有必需要殺死對方的戾氣。
倒真如玄霖自己所說,他不過是因職責所在,不能任人在師門中肆意妄為攻擊太熙門的人罷了。
尚雲看他們四個打成一片,有些無聊的轉開眼。
忽然,她目光一定,看向了某個忽然闖進太熙門的女子。
闖進太熙門的女子可沒有常月這樣的修為,她不僅被護山大陣發現受到了護山大陣的攻擊,而且身後還跟了一串追上來的太熙門的巡邏弟子。
可那女子卻不管不顧身後的追擊,咬牙硬是往這邊衝了過來。
這時,空冥子手上掐了一個文中子從未見過的法決,霎時間怪風四起,文中子猝不及防間被乾擾地一分神。
那女子看到這邊的場景,瞬間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隻是礙於修為所限,已經無法再度加快遇見的速度。
她用上靈力,高喊一聲:“文中真人,小心空冥子的七宿術——”
空冥子動作不變,一個七宿術成功衝文中子祭出。
他抽空瞥了遠處的女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