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明薇的語氣已經完全不同之前倡導“平等與自由”時錚錚傲骨的正麵形象,相反,此時她的語氣變得高高在上,像是遠在雲端的神祇俯視地麵上的人類,不管人類的內心想法而強硬的下達單方麵的命令,不屑又輕蔑。明明是對他們說的話,眼中卻一點沒有他們的存在。
說完之後單明薇已經走出了大門。奇怪的是,在她前行道路上的閔天桁也沒有阻攔。
誰也不知道閔天桁內心其實極其憤怒,憤怒於有人竟然這麼沒腦子,叫來警察,將自己硬生生逼得無法挽回場麵,連他去挽留她都沒了立場!
那些人叫來警察,給單明薇扣上擾亂公共秩序的大帽子,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過就是看到這個勢單力薄的少女卻擁有著空前強大的力量,便控製不住貪欲要掌控她為己所用,不然就要就地滅殺!
出身單家這個首都星數得上的豪門貴族又如何?單家的族長單逸譽如今生死未明,再考慮到單明薇與單家毫無感情,單家也未必會站在單明薇這邊。
強悍的肉軀、不夠強硬的後台,就足以是這個少女的罪過!
雖然出身於超級世家,但閔天桁對於那些人齷齪的思想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簡單換位思考一下,若現在是他麵對這麼一群已經表達了明顯惡意的人,哪怕是拋卻所有,他也不會留在這裡。
這不僅僅是自尊,這是作為一個人的底線!
那些人可還有腦子?竟然如此盲目地動手,手段之粗暴簡直如孩童一般!
單明薇這連自己都無法探知能力有多強大的怪物,哪是他們能掌握得了的。
且是無端地將一個原本應當偏向聯邦的超級強者硬生生逼出聯邦!
一切都叫這幫傻逼給毀了。
閔天桁靜默地站在原地,深深地盯著單明薇的往前走的每一步,雙拳緊握,拳上青筋暴露。
機器人警察隊設定的“泰陽警告”說了兩遍,倒計時結束,眼睛處變成了瞄準的紅光,然而抬起槍的瞬間,所有機器人全部化為了齏粉。
“嘶————”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眼前的景象是幻覺一般,讓人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閔天桁的拳頭用力一個深握後便失掉了全部力氣,默默垂在身側。
這隊機器人警察的兵種本就是被用來對付強大的匪徒的,簡稱對人機器人。火力十分強大,最重要的是機動性極高。但在閔天桁眼裡,這些機器人卻並不難對付。這確實就是基因等級不同帶來的天塹般的差異。
如果他沒有任何武器,這些機器人十幾回合就會被他斬首。比起體能的力量,精神力則威力更大、更隱蔽、更快捷,但也很容易對本體造成傷害。
閔天桁估算的差不多,若是不顧一切的使用精神力碾壓機器人,他同樣也可以將機器人粉碎,但決不能做到如單明薇一樣,快得即使是他也難以察覺。他也不能如她一樣,瞬間將機器人碾為“粉末”。
以前,即使遇到過對抗不了的對手,他也從沒有過自卑感。那些一時比他更強大的對手、敵人反而將他激起了無限鬥誌。
因為他知道,他總有一天會超過這些人。他要做的,隻是付出極限地努力變強,以及,默默等著時間後移,等到他成長到巔峰。
以往,閔天桁和聯邦鳳毛麟角的s級人才之間的差距,猶如一座大山。
今天,他第一次知道那些s級人才仰望他的感受——如今他在山底,她在山頂——竟是那麼的遙不可及,竟連她身影他都看不見!
站在窗前望著樓下街道的裴翊注意力完全不在街景上,雖然背對著廂房的入口,但從背影來看就看得出他有些焦躁,好像等待著什麼。
他自聽到被博士在前帶領的上樓的腳步聲就開始坐立不安。
“雲陽,真的是你!”裴翊快步上前激動地握住崔雲陽的臂肘。
不管摯友因為何種理由被判了死刑,但在看到摯友還活著的這一刻,他完全沒有考慮這麼多,心中有的隻有高興。
陳達手臂一僵,不自在起來。
——頭號小弟怎麼這麼基,一見麵就拉拉扯扯的。
這麼想著,他便不著痕跡的避開裴翊抓著他的手。
隻見陳達麵色不變,一看到裴翊眼睛裡立刻明顯浮現一絲激動,手臂一轉從被裴翊手中離開,把手放在裴翊伸出的手上,緊緊一握隨即自然地放下,行雲流水地表達出他內心激動卻又克製的信號。
五年時間過去,他的交際手段成熟了許多。
“翊弟,許久不見!這裡人多眼雜,讓我們進屋裡說話。”
進屋後,他們屏退了其他人,屋內隻餘他們二人。
落座後,裴翊無心麵前的飯菜,一坐下便有些躑躅地問:
“雲陽,這些年你、去哪裡了?”
陳達伸手止住裴翊的提問,沒有說話,但是麵色一下子嚴肅起來,半晌,語氣沉凝地說:“我知道翊弟想問我什麼,今日既然我來了,便不會再向你隱瞞這些。你也知道我身份敏感,若非信任翊弟,我今日絕不會過來。可以說,我出現在你麵前是有很大風險的。很多人都勸我不要過來,但我相信翊弟不會出賣我,所以力排眾議決心與你一見。”
“我裴翊自然不會妄作小人!雲陽兄這麼說,看來當年的事情確有蹊蹺可是?”
原身崔雲陽和裴翊長幼相差不過一個月,故而從小都是以姓名相稱。而陳達見麵以來一直以“翊弟”為稱呼,裴翊自然而然的被帶著喊起陳達兄長。
裴翊倒是沒想很多,相比而言,當年的“真相”才是他所關心的。
裴翊和崔雲陽年幼相識,已有近十年的交情,崔雲陽是怎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崔雲陽個性驕傲,而且性子急,所以在中秋詩會上才會輕易被人算計。但崔雲陽品性卻是上佳,雖然年輕有些不夠沉穩,但稱其為君子也不為過。
崔雲陽並非是叛逆父母之人,往日從未見有不順父母之言,怎會突然成為忤逆不孝之人,還因為不孝之罪名而被父親親手送上絕路?
陳達為自己添了一杯酒,不著急回答,反而岔開話題:“當年的事情著實不好開口。兄長這次來,還是要感謝翊弟。這三年,翊弟與我有過多次合作,著實助兄長良多。雖然翊弟也在你我合作之中獲益斐然,但兄長承了翊弟之情,兄長在此謝過翊弟,乾了這杯酒!”
裴翊心不在焉的回了一杯酒。
陳達不緊不慢地道:“東海的商路真是多虧翊弟家族一路護持才得以安全。說來東海航線上多事艱難險道,但卻也多有奇珍異寶。兄長的船隊向東北前進,從海外帶回了大量金銀財物。
“海外有一島嶼,土地貧瘠難以生長糧食作物,而且島上人民生產力低下,生活用品極其稀缺。但此島地下儲有極多金銀礦產,一匹中原普通的布料就能換得白銀十兩,一套完整的茶具便能換得黃金數十兩,而依據兄長現在掌握的航線,一來一往多則三月,少則一月,這是多少倍的利潤兄長不必多說了。不知翊弟……有沒有心動呢。”
陳達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料定裴翊定然會為這海上的暴利瘋狂。隻要裴翊被海上的利益所誘惑,那將裴家收為他的勢力還遠嗎。
裴家在中原有足夠的影響力,可在這海上,他陳達才是有船隊、有海圖、有人手的那個。他們裴家若想在海上分一杯羹,就得依仗他陳達的勢力。以海運為契機,徐徐圖之,讓裴家習慣了以他為首,這裴家不就不就被他收入麾下了嗎。
陳達算盤打得好,且他有係統為助力,蠶食裴家還真不是不可能。
裴翊想了想,道:“海上貿易利潤豐厚,但我裴家在海上幾乎毫無根基,在海上發展並不容易,家族內也沒有熟悉海上又忠心穩當的人手,招齊一支船隊並非一時之功。且我裴家身在中原,海岸離中原較遠,海上之事多有不及,開辟海線必會消耗我裴家大量精力,豈不是舍重逐末。再者,海上貿易雖然收獲金銀眾多,但我裴家並非寒族,族內金銀之物並不緊缺,財物過多還易招致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