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畢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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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春華樓中上演了大抵可以稱之為“故友重逢”的場景。

站在窗前望著樓下街道的裴翊注意力完全不在街景上, 雖然背對著廂房的入口, 但從背影來看就看得出他有些焦躁,好像等待著什麼。

他自聽到被博士在前帶領的上樓的腳步聲就開始坐立不安。

“雲陽, 真的是你!”裴翊快步上前激動地握住崔雲陽的臂肘。

不管摯友因為何種理由被判了死刑,但在看到摯友還活著的這一刻,他完全沒有考慮這麼多,心中有的隻有高興。

陳達手臂一僵, 不自在起來。

——頭號小弟怎麼這麼基, 一見麵就拉拉扯扯的。

這麼想著,他便不著痕跡的避開裴翊抓著他的手。

隻見陳達麵色不變,一看到裴翊眼睛裡立刻明顯浮現一絲激動,手臂一轉從被裴翊手中離開, 把手放在裴翊伸出的手上, 緊緊一握隨即自然地放下,行雲流水地表達出他內心激動卻又克製的信號。

五年時間過去,他的交際手段成熟了許多。

“翊弟,許久不見!這裡人多眼雜,讓我們進屋裡說話。”

進屋後,他們屏退了其他人, 屋內隻餘他們二人。

落座後,裴翊無心麵前的飯菜,一坐下便有些躑躅地問:

“雲陽, 這些年你、去哪裡了?”

陳達伸手止住裴翊的提問, 沒有說話, 但是麵色一下子嚴肅起來,半晌,語氣沉凝地說:“我知道翊弟想問我什麼,今日既然我來了,便不會再向你隱瞞這些。你也知道我身份敏感,若非信任翊弟,我今日絕不會過來。可以說,我出現在你麵前是有很大風險的。很多人都勸我不要過來,但我相信翊弟不會出賣我,所以力排眾議決心與你一見。”

“我裴翊自然不會妄作小人!雲陽兄這麼說,看來當年的事情確有蹊蹺可是?”

原身崔雲陽和裴翊長幼相差不過一個月,故而從小都是以姓名相稱。而陳達見麵以來一直以“翊弟”為稱呼,裴翊自然而然的被帶著喊起陳達兄長。

裴翊倒是沒想很多,相比而言,當年的“真相”才是他所關心的。

裴翊和崔雲陽年幼相識,已有近十年的交情,崔雲陽是怎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崔雲陽個性驕傲,而且性子急,所以在中秋詩會上才會輕易被人算計。但崔雲陽品性卻是上佳,雖然年輕有些不夠沉穩,但稱其為君子也不為過。

崔雲陽並非是叛逆父母之人,往日從未見有不順父母之言,怎會突然成為忤逆不孝之人,還因為不孝之罪名而被父親親手送上絕路?

陳達為自己添了一杯酒,不著急回答,反而岔開話題:“當年的事情著實不好開口。兄長這次來,還是要感謝翊弟。這三年,翊弟與我有過多次合作,著實助兄長良多。雖然翊弟也在你我合作之中獲益斐然,但兄長承了翊弟之情,兄長在此謝過翊弟,乾了這杯酒!”

裴翊心不在焉的回了一杯酒。

陳達不緊不慢地道:“東海的商路真是多虧翊弟家族一路護持才得以安全。說來東海航線上多事艱難險道,但卻也多有奇珍異寶。兄長的船隊向東北前進,從海外帶回了大量金銀財物。

“海外有一島嶼,土地貧瘠難以生長糧食作物,而且島上人民生產力低下,生活用品極其稀缺。但此島地下儲有極多金銀礦產,一匹中原普通的布料就能換得白銀十兩,一套完整的茶具便能換得黃金數十兩,而依據兄長現在掌握的航線,一來一往多則三月,少則一月,這是多少倍的利潤兄長不必多說了。不知翊弟……有沒有心動呢。”

陳達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料定裴翊定然會為這海上的暴利瘋狂。隻要裴翊被海上的利益所誘惑,那將裴家收為他的勢力還遠嗎。

裴家在中原有足夠的影響力,可在這海上,他陳達才是有船隊、有海圖、有人手的那個。他們裴家若想在海上分一杯羹,就得依仗他陳達的勢力。以海運為契機,徐徐圖之,讓裴家習慣了以他為首,這裴家不就不就被他收入麾下了嗎。

陳達算盤打得好,且他有係統為助力,蠶食裴家還真不是不可能。

裴翊想了想,道:“海上貿易利潤豐厚,但我裴家在海上幾乎毫無根基,在海上發展並不容易,家族內也沒有熟悉海上又忠心穩當的人手,招齊一支船隊並非一時之功。且我裴家身在中原,海岸離中原較遠,海上之事多有不及,開辟海線必會消耗我裴家大量精力,豈不是舍重逐末。再者,海上貿易雖然收獲金銀眾多,但我裴家並非寒族,族內金銀之物並不緊缺,財物過多還易招致禍患。”

隋朝社會士庶階級分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正是這個時代真實的寫照。士族不僅不缺錢,而且如果表現出太過熱衷金錢顯得流於庸俗,反而叫其他家族看不起。

而陳達畫出的餡餅實則為陷阱,可是他卻小瞧了古代士族嫡長子的能耐,故而海運實際的利弊皆被裴翊一一挑破。

陳達單提海運能帶來巨大利潤,不說海運的困難之處,將海運描述的毫無壞處、美好無比。但實際上海運風險同樣很大,海上風雲莫測,成不成空大部分要靠老天賞臉,一場風暴就有可能讓本次航行失敗,讓行船者血本無歸。

再者現在造船技術有限,要想要更精良的船隻還得靠陳達的係統,裴家若要造船技術必定得拿出一定的利益來交換,如此,最終受益的可不就是陳達。

若是真的為裴家著想,那陳達在說明時必定會點明利弊,隻有在框人設下靜的時候才會隻把事情往好裡說而將壞處大而化之一筆帶過甚至隻字不提。

裴翊雖察覺不對,卻沒想到陳達是在算計自己,他和崔雲陽是自小相交的至交好友,自中秋詩會後他都未見過陳達,故而對陳達的認知還是在“崔雲陽”之上。

陳達發現裴翊察覺到他的陷阱,一瞬間血湧上臉頰,瞬間惱羞成怒,不再像之前那般氣定神閒,有幾分急迫地道:“海運利益極大,翊弟先不要著急拒絕,還是與令尊商量過後再來決定。”

陳達這一著急,裴翊卻察覺到了什麼不對,雙眉皺起,打量起陳達。裴翊那滿含深意的眼神瞧得陳達心頭發虛,趕緊拿起酒杯喝一杯酒擋住裴翊的眼睛。

陳達這遮遮掩掩的動作讓裴翊更是心生疑惑,裴翊輕咦一聲,皺眉慢聲道:“現今參與海運的隻有那些其餘末流的世家,海運之於世家的利弊,雲陽,你不應該不清楚的。”

陳達聞言更覺心虛,因為他是占了原身的身體,而不是崔雲陽本人。

“兄長不過是在海運收獲巨大,便想讓翊弟也來分一杯羹,於此兄長絕無壞心。隻是利益總是和風險相伴,翊弟不願加入自然也有翊弟的道理,倒是兄長著相了。來,翊弟,喝了這杯酒,原諒了兄長的不是。”

兩人舉酒碰杯,隻是裴翊看起來興致並不高。

陳達再次開口便立刻轉移話題,說起裴翊特彆想知道的所謂的“當年的真相”。

“我知道翊弟一直好奇當年我們家……當年崔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唉,說起來一言難儘,就算是翊弟你我親近至此,我也不好多說。唉,因為真的是,家門不幸啊。”

陳達長籲短歎,一句話便歎息數次,這般惺惺作態倒讓裴翊側目過來,不再深究之前的事情。

“可是不便多言?”

陳達沉吟一下,道:“翊弟覺得,若將我除去,崔家是何人受益最多?”

裴翊未語。

陳達也不需要他回答,接著自己回答道:“我若不在了,我的嫡弟便能繼承崔家。我嫡弟是後母所生,後母進門後,自然不如親生母親在世的日子。便是自己生的孩子母親尚且有所偏愛,更遑論是不同女子所生的孩子……後宅裡的傾軋,你我心知肚明,真是不能與外人言道。”

裴翊一驚,手上的杯子磕放在桌上,震驚道:“難不成竟是令堂算計你,好讓她的幼子繼承崔家?”

世家動輒百千人聚居,醃臢齷齪之事也時有發生,這是大家族子弟心知肚明的事。

但是像嫡母算計嫡子,在世家是很少發生的,畢竟世家中男子可是家族興旺的支柱。更遑論嫡長子,那可是未來繼承家族的頂梁柱,是父親最重視的孩子,一個家族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那是隨便能動手算計得了的!

雖然孝道上父母在子女之上,可嫡長子的地位卻是相當特殊的,因為嫡長子將來要繼承父親這支血脈的家業,成為這個家的家長。母親謀害嫡長子,那是家業不能長久的亂象之兆,是父親決不能容忍的。

再說,哪有人能陷害嫡長子會有像這次這麼大的動靜,把嫡長子弄去官府以“不孝”之罪奪其性命,還昭告世人,哪家的母親有這麼瘋狂!

那是源於聯邦法律的至高的權威和那震撼人心的公平正義!

在平台上留言的,不僅有愛看八卦的民眾,逐漸越來越多的是法律、政治、哲學、社會等各個領域的專家學者們。他們對單明薇的話語表示出了極高的讚揚。

所有進步社會的運動,到此處為止,是一個“從身份到契約”的運動。

人類用了幾千年才進步到現在,而一個基因製度竟然隱隱讓人類社會從“契約社會”退回到“身份社會”當中!

有識之士驟然警醒。他們從未有過如此寒透骨髓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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