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端死皮賴臉的非要在江山雲起蹭了頓午飯才肯收拾東西離開。對著宋清禾依依不舍的那勁兒就像碰上了好不容易能聊得來的忘年交臨了要分彆似的。
連甚少開玩笑的岑安見狀都忍不住打趣“程老碰上宋小姐怎麼跟碰上失散多年的孫女似的。我看他對程雅欣都沒那麼多話說。”
程端對這個孫女寵歸寵，但實際上並沒有很親近。
寵並不愛，就像是完成計劃指標似的，隻是因為大家都慣著程雅欣所以他也跟著慣著些。
宋清禾被剛剛那分彆的氣氛渲染得也有些不舍的，轉頭一聽到岑安開的玩笑，人一激靈，仿佛被嚇到了一般，連忙擺手。
“岑特助以後還是彆說這樣的玩笑話了，我這樣的人怎麼配程老攀上這樣的關係。”
這些年裡她隻要跟比自己身份要要優越些的人接觸就會被宋家人明裡暗裡地譏諷攀高枝、拜高踩低，宋清禾算是留下創傷後遺症了。
雖然那些難聽的話日日在耳邊聽著，可她還是無法適應，無法當做什麼都沒聽到，甚至沒聽到一次，插在心頭的那把刀都會陷得更深些。早已被摧殘得不成樣的尊嚴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被按在地上來回地踩的痛。
“你怎麼不配了？”
男人沉冷的聲從身後傳來。
宋清禾驀地轉頭，對上傅寒聲幽深的目光。
“既然選擇跟我傅寒聲合作，你就要收起那副自卑膽怯的樣子。傅氏對選擇合作夥伴的要求是非常嚴苛的。”
宋清禾一怔。
傅寒聲的語氣很冷，也沒什麼感情。
但每一字每一句遞進她的耳朵裡都在不斷地升溫，悄無聲息地燙在她的心口上。熱得她五臟六腑都跟著歡騰愉悅。
那股暖流就這樣源源不斷地蔓延著她的四肢、她的全身。
多久了……
宋清禾都不記得到底有多久被這樣肯定過了。
自從身份被曝光，她從宋家千金小姐那個位置上跌落之後，她所有的成績所有的努力都直接被人蓋棺定論成是宋家的光環。
沒了那層光環，她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不管做什麼都是自不量力。努力經營的人生就這樣成了彆人口中的笑話。
被嘲諷被打擊得體無完膚的這幾年時間裡，紐斯頓大學交換生的名額的出現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可以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對這個名額如此執著。
寧願放棄這些年一直在宋家忍辱負重才勉強平靜些的生活也要跟宋家人反抗。
“謝謝。”
濕熱的淚意在眼眶不停打轉，宋清禾強忍著低下頭，哽咽但極度真誠地道出這兩字。
傅寒聲一愣。
大概是沒想到自己隻是隨口的一句話卻換來宋清禾莫名鄭重的回應所以有些意外，但片刻後，他點了點頭。
“既然身體好得差不多了，那就儘快履行你的計劃。”
莫名異樣的情愫這段時間總是在心裡不斷湧動，傅寒聲不想被這股突然出現的有些莫名其妙的反應所左右，所以隻能強壓著用最公式化的口吻繼續和宋清禾交流。
跟她之間，除了公事，傅寒聲也不想有其他內容的過多交流。
他冥冥中總有種預感。
如果再這樣繼續放任軌道偏離，那以後發生的事就會越來越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