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配的隊伍浩浩蕩蕩,不僅有當初護堤的一千兵士,還有信王的心腹兵丁。禁子們沒出過這樣窩火的差,被當做力工呼來喝去,連嘴也不敢犟。相對而言,押解流連的兩個女禁子就好多了,流連比瘟雞還朶,翠翠畢竟是丫鬟,不敢太囉唕,兩個女禁子行前得到過提點,知道深淺,乾脆以老媽子自居,因此四個女人竟相安無事。
流連白天坐在車裡被搖得昏昏沉沉,晚上閉著倆眼死活睡不著。好歹熬到天蒙蒙亮,見翠翠和兩個女禁睡得正好,便悄悄爬起來。兵士們駐在外院,已經開始生火了。流連頭疼地厲害,想著先打一桶井涼水洗洗臉。掀開井蓋,放下去水桶,擰著轆轤把水絞上來,看著清淩淩的水,流連一陣發呆。
“你站在井邊做什麼?”忽然有人說話,驚動了流連,流連回頭一看,不是彆人,正是信王。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流連餓虎一般,“呼”地一下子竄過去。轆轤被整桶水牽著,轉得飛快,桶重重拍上水麵,驚醒了所有的人。
流連瘋了一般連抓帶撓,連撕帶咬,信王猝不及防,臉上添了幾道爪子印兒,血涔涔地滲出來。保才嗆啷一下抽出劍來。狄平急了,喊了一聲“保叔,不要!”說著轉到流連身後,一手刀砍下來,流連軟軟的暈過去。
翠翠連滾帶爬從屋裡跑出來,跪在眾人麵前“王爺饒命,王爺饒命!我家小姐剛死了丈夫,失心瘋了!並不是故意衝撞王爺!王爺恕罪!她是個瘋子,瘋子!”信王看了看這個語無倫次的小丫鬟,一言未發,拂袖而去。狄平示意翠翠起來,把手裡的人交給她,自己去追信王了。
信王恨恨地捶了桌子一下,喘著粗氣罵道“反了!什麼阿貓阿狗都要騎到本王頭上拉屎了!”狄平訕訕道“王爺大人大量,何必跟一個無知婦人計較!”信王冷哼一聲“無知婦人?你倒是會疼人兒!”
“沒有,沒有!”狄平急赤白臉地辯道“我與她秋毫無犯,絕無私情,我就是覺得……”
“滾蛋!”狄平應著忙不迭地溜了。
保才端過來一杯茶,放在信王麵前,“王爺,消消氣。聽說這個女人與仁王交好,難怪會對王爺有偏見。”說著取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瓶子,蘸了點藥膏往信王傷口上塗抹,信王疼得吸溜了兩聲,“什麼女人,比瘋狗還凶,一個個的為這麼個女人費儘心思!真不知道犯得什麼傻!”
廂房裡,流連醒過來,失聲痛哭。流連沒想到自己這麼無用,仇人就在眼前,卻什麼也乾不了,彆說他身邊有帶刀的護衛,就算沒有,自己怕也不是對手。剛剛太心急了些,撓倆血道子有個屁用?受此一驚他肯定會警覺起來,以後很難有機會了。活了兩世,流連從沒有像現在一樣痛恨自己無能,一時悲從中來,哭得狼嚎一般。
信王聽著院裡瘮人的動靜,後知後覺地審視胳膊上的牙印,很深很深,如果不是狄平出手,這塊肉會被咬下來也末可知。
“保哥,這個女人跟林探花很恩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