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嗬,哪裡來的小鬼，居然走到了我們寨子。”
“殺了吧，出去後讓他告官了怎麼辦。”
“他這身衣服倒是個好料子，應該能賣不少刀幣。”
文前聽著他們肆無忌憚地議論，在心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勉強鎮定道,“我是來投靠你們的。”
“就你，你是哪國人？”嗓門頗大的那個大漢嘲笑道。
文前迅速在心中猜測,他們用的金錢計量單位是刀幣，而戰國時期以刀幣為主要貨幣的代表為齊國與燕國。
他所處的地方地勢高,恰好是一座山上，而齊國地勢地平,很少有山脈，但燕國卻有一處山脈名喚燕山。
那……賭一把，他應該是在燕國。
心中念頭急轉,他很快答道：“我是燕國人,是真心想來投靠你們的。”
燕國實力弱小，名聲不顯，也不知道現在處於哪個時間段……但既然是戰國時期，因生計問題走投無路,落草為寇應該也算常見吧。
那大漢從鼻腔裡擠出一個悶哼,懷疑道：“你這口音聽著不像啊。”
“那你是燕國哪的，家中幾口人？”
文前這下不好回答了，他頂多就知道燕國的都城名,但燕國遷都過幾回，哪知道現在是哪個地方。
而且不說離這座山進的城市，反而說都城……再加上口音問題，對方相信他的機會很低。
他突然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頭滿臉痛苦地大喊，“我……我其實記不太清了，我的腦袋受了傷，經常會忘掉一些東西。”
“村裡的人都罵我傻，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走到這來了。”
圍觀的成員稀稀落落地嗤笑，“這人不是傻子就是騙子，他們村既然都嫌棄他，我們寨憑什麼養一個傻子。”
“就是就是，現在這年頭，哪個不緊巴巴的過日子，又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廢人就沒必要活著浪費資源了。”
文前暗道不好，隻得繼續裝神弄鬼，邊哭邊笑道：“我才不傻，是因為我將天機泄露，所以老天才讓我時瘋時醒的。”
“我跟他們說，將會有一場死傷幾十萬的戰爭發生，此戰後秦國國立將大幅提高，你們可曾聽說？”
“不曾。”一位瘦削的青年神色莫測地回應道。
文前冷不丁聽到一個文弱點的聲音，忙親切地看了過去，對著他繼續又哭又笑，“我親眼看見的哈哈哈，我常常看到這種幻覺……但它可能不是幻覺啊。”
他暗中深吸一口氣，掃視了周圍一圈，模仿著校長的語氣，充滿蠱惑地唱道：“三皇五帝始，堯舜禹相傳。夏商與西周，東周分兩段。”
“平王才東遷，三家又分晉。”他提高了音量，暗示道，“世道亂糟糟，誰又能稱王。”
“兄弟們各個都一表人才，難道就不想……嘗嘗那王座的滋味嗎？”
文前站起身，目光悠遠地看著天空。
但其實他心中無比慌張，為了表演效果不得不強壓住自己想要活蹦亂跳的餘光。
“你是反賊？”那位瘦削的青年冷冷地問道。
“我？”文前冷笑一聲，“我隻是想在這亂世裡勉強苟活罷了。”
“那你為何不去找燕王，你若真有那等智慧，來我們這土匪窩作甚。”瘦削青年聽不出情緒地道。
聽他將周圍的人比作土匪，周圍人也沒有人表示不滿，文前猜測他可能是這裡的領頭人。
這領頭人的氣質就是和周圍的大老粗不一樣啊。
文前又裝神秘地搖頭歎氣，“我剛才觀查天象，燕國的氣數快不行了。”
“世道亂糟糟，誰又能稱王。”
“諸位，你們不想稱王嗎？”
周圍的人好像被他唬住了。
文前戲癮上來，此刻後悔自己在來時沒將頭發染白，這樣還能立一個鶴發童顏的世外高人角色。
“你先留下吧。”瘦削青年的口吻突然變得溫和，“王五，你去給他收拾間屋子，務必要弄得乾淨敞亮。”
“李三，你去讓人準備點好吃的，好好善待一下這位……先師。”
文前自以為躲過一劫，心道這古人還真好騙。
在吃飯的途中，他知道那位瘦削青年果然是此間寨主。
這寨主叫燕陽，本來隻是這裡的軍師，後來因為原來的寨主在一次行獵中不慎去世，臨終前特地指定了他為下一任大當家，也就是寨主。
古代的食物並不好吃……即使是他們說的準備豐盛的大餐。
吃慣了學校食堂營養又健康的美味，文前難耐地吞咽著這裡的食物。
這裡的肉特彆粗糙，難嚼得很。
飯桌上，燕陽還特彆向他敬酒，讓周圍的人多向他提點問題。
文前才17歲，在原本的世界還未成年，也擔心自己喝了酒誤事，所以又開始裝神秘地推拒。
當初對他投以可憐視線的女子現如今也滿眼敬佩地為他斟酒，夾菜。
第一次享受到這般待遇的文前忍不住有些飄飄然，又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個預言。
隨著時間的流逝，周圍的氛圍越來越喧擾。
“仙師以為……韓國如何？”燕陽隨意問道，他和文前挨得近，這話隻有他們倆人聽得清楚。
“韓國？”文前可惜地嘖嘖兩聲，“韓國的氣數比燕國還弱，不看好。”
“那仙師看好哪個國家？”燕陽又問。
“唔……我看那秦國不錯。”文前“沉思”道。
*
當晚。
文前心情複雜地在堅硬的床上翻來翻去，難以入眠。
突然他就感到一陣暈眩。
再然後……他的胸口就被人捅了一刀。
他在傳送前強撐著眼，想看看到底是誰要殺他，奈何眼前的人蒙了麵，他隻覺得對方的身形有點眼熟。
天亦看見了錄像上的後續。
燕陽對著他的屍體輕聲道，“可我是韓國人。”
燕陽拿出一塊韓國特有的布幣，打算塞在文前的手裡。
但他還沒來得及這樣做，文前的屍體就逐漸變得透明直至消失。
燕陽被這一幕嚇得手一抖，布幣掉在了地上。
他匆亂地撿起布幣，默念幾句“對不起，仙師”後，又恢複了鎮定。
他將那塊布幣放在文前的床上，迅速離開。
那塊布幣上用大纂刻了一個“王”字。
第二日。
有人來通報燕陽，說仙師不見了，並告訴燕陽床上遺留了一塊布幣。
燕陽來到文前的房間，目露沉痛了好一會，最後舉起那塊布幣認真打量，沉聲道：“我們去韓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