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也飲下一杯。
見二公子飲酒,在場官員們眼中泛起光彩,氣氛愈發熱烈。
“二公子能來我會稽主持賑災事宜,會稽學子同樣倍感激動。”
“今日,就有不少儒家學子為了表達對二公子的敬仰之情,特意撰寫了文章,以此略表心意。”
這時,一位身穿官服的官員站了起來,顯然他是主管當地學子事務的官員,手握學子晉升大權,無需擔心他們不服軟。
“二公子切莫低估我會稽學子。”
“今日聽聞二公子駕臨,名聲在外的張伯楷也特地趕來為二公子祝賀。”
“可是那個百年世家出身的張伯楷?”
“除了他還會有誰?看,就在那邊呢。”
“天哪,連他也來了,此人不是以公正廉潔著稱嗎?”
“那當然,不過麵對我大秦二公子,即便是張伯楷這樣的人物也……你知道的。”
“明白了。”
“果真如此,還以為他有何等高風亮節,沒想到亦是這般趨炎附勢。”
“二公子駕前,你們還不速速展示才藝。”
那名官員催促著。
一隅之地,幾位書生麵麵相覷,滿臉的不情願,卻不得不站了出來。
他們彼此交換著眼神,臉上均泛起一陣紅潮。
他們研習的是聖賢之道,內心深處總有些難以跨越的道德底線。
那官員見眾人猶豫不決,正欲上前訓斥。
“讓我來試試。”
一個聲音響起,其中蘊含著堅定決然的意味。
話音剛落,一位英姿颯爽的身影步入眾人視線中。
此人正是張伯楷。
李斯、蒙毅對視一眼,都流露出幾分蹙眉之色。
對於大秦境內的青年俊傑,他們心中都有數。
畢竟選拔人才之事關係重大。
據兩人所知,這張伯楷乃是會稽赫赫有名的人物,若非還在研讀學問,恐怕早已步入仕途。
然而此刻,此人竟為了在二公子麵前博取青睞,連顏麵都不顧了?
“伯楷兄,你……”
一名書生似乎想說什麼,但看到張伯楷神色坦蕩,終究隻能輕輕歎息一聲,不再阻攔。
“哈哈,還是張公子明理,不像這幾個榆木疙瘩。”
那官員一見是張伯楷主動請纓,頓時喜出望外。
也再沒去催促其他書生,隻瞪了他們幾眼。
“既然張公子自願承擔,想必已有準備,那就開始吧。”
錢舒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顯然對張伯楷此舉頗為滿意。
“鄙人見識淺薄,目睹會稽現狀,心中頗有感觸,故有感而發。”
“接下來,請諸位大人洗耳恭聽。”
張伯楷環視全場,特彆凝視了秦武片刻,仿佛在說,這是專門獻給你的。
“張公子才情出眾,聞名於會稽,我們皆翹首以待,你就趕快開始吧
。”
“沒錯,張公子一言一行,定然不同凡響,我等已經迫不及待了。”
四周的官員權貴紛紛附和,張伯楷嘴角勾起一抹譏誚,開始朗誦起來,語調悲壯。
“男兒勿育,女兒勿哺,不見城郭外,屍骨撐天柱。”
這四句的大致含義是:生下男孩不必養育,生下女孩也不必哺乳,難道你們沒有看見城池之外,屍骨交錯支撐天地?
嘩然聲立時充斥整個宴會廳。
眾多權貴無不驚愕失色。
“張伯楷,你好大膽!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小子,二公子在此,你還敢胡言亂語?”
眾權貴臉色蒼白地看向上方,他們煞費苦心隱瞞水災實情,不讓二公子知曉。
為此不惜耗費巨資打造百花樓,以此為屏障,隔離二公子與外界的接觸途徑。
可是現在,這個張伯楷竟然當著二公子的麵扯下了這塊遮羞布。
這簡直就是在直指他們的鼻子痛罵。
他們如何能夠忍耐?
即便張伯楷出身百年世家,也不能如此囂張放肆。
此處在座的,哪一個不是身世顯赫?
他們還真未必就怕了張伯楷。
更何況,張伯楷此舉無異於自絕於會稽,自絕於在場所有權貴。
此乃死路一條。
李斯、蒙毅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剛才誤解了人家。
原來此人是因為看不慣會稽官場的醜惡行徑,故意前來搗亂。
不過這樣一來,豈不是連帶著二公子也被牽連進去了?
而且他這樣公然羞辱會稽官場,隻怕以後在這會稽難有立足之地,
甚至可能連這山莊都走不出去。
田言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暗想此人膽識過人。
曉夢聽到這毫不掩飾的諷刺話語,不禁又回想起之前在郡城外見到的種種慘狀,心緒更顯紛亂。
上首位置,秦武倒顯得饒有興趣,原本以為會稽已腐朽不堪,沒想到臨了還能發現意外之喜。
無畏強權,無視群敵。
張伯楷,確實難得。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場的一群儒生。
“伯楷兄,你……”
“伯楷兄果然勇毅,說得太好了!”
“沒錯,我們支持伯楷兄!”
幾個儒生激動不已,他們對這群官員久已不滿,
早就想指著他們的鼻子破口大罵,
隻是人微言輕,縱然開口也是徒勞,
甚至可能搭上全家人的性命。
此刻聽到張伯楷道出了他們心中的憤慨,不由得熱血沸騰。
“反了,反了,來人,把這些家夥給我拿下,宴會結束後再做處置!”
錢舒勃然大怒,眼神狠厲地呼喚侍從,
打算將這些礙眼之人趕出去,然後再向二公子好好解釋一番,或許還有挽回局麵的機會。
然而,他喊了幾遍,卻無人響應。
不僅護衛沒出現,甚至連一個侍從都沒現身。
這時,秦武忽然起身。
“你就是張伯楷?”
對麵,張伯楷毫無懼色,他名聲在外,想藏也藏不住。
既然如此,不如光明磊落。
麵對秦武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