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光四十八年,八月,紹山。
作為泰淮山脈於淮平平原的主要支脈之一,紹山安靜地坐落於淮平以北,陽光普照下,泉光雲氣,繚繞山裾,甚是奇秀。
實際上,其也卻是鐘靈玉秀於其間。
得益於陽潮的掀起,山中靈田寶藥,地動不少,各種珍惜異獸,群聚其間,周邊不少大家族都於此處開辟了不少藥田,以供養己身。
位於半山腰處,‘許氏藥田’,四個筆走龍蛇的刻字石碑立於一旁。
作為藥行起家的許氏,搭上一股勢力,便來到淮平四大衛城中的雲夏城,而順利安家置業後,與在寧陽城一樣,便開始重新搭建藥運路線,培養藥商,以及聯絡賣家,最後開辟藥田。
紹山藥田便是如此,由許氏一族花費了大代價,重新購置經營,種植培養各種珍惜藥草,以供藥行生意,以及自家食用。
“就是這裡了,許氏藥田,嘖。”
此時時至正午,日光正好,半山之上,兩人立於石碑之前,為一老一少。
其中男子約摸兩米多高,穿著身短褂,兩條粗壯的胳膊上紋著褐色的羅紋,而老人則滿臉的老人斑,眼睛眯成一條縫,背很駝,像駱駝的駝峰,高高聳起。
“這一族藥用的不錯,嗬嗬,彆小看了,普通人邁進這石碑,怕是就得著道。”老人笑了笑,稱讚道。
“不過也僅僅藥有點用。”漢子點頭,“這也正常,不然也無法得到那位的賞識,我們也用不著使這些手段,上去滅門就是了。”
“嗬嗬,旁門邪道用的再好也是無用,毒道終究是小手段,
說來也可笑,乖乖當個藥館師傅不好?偏偏要伸手碰夠不著的東西,也不怕掉下來被砸死。”他不屑道。
“好了,少說點,完成任務。”老人眼皮微抬,袖子一揮,無數白粉便從中探出,最終縈繞在其身邊,越過石碑。
“知道了,這次滅掉一處藥田駐地,想必會讓那許成元徹底瘋狂吧,哈哈。”漢子不以為然地點頭笑道。
“他一日不交出那件物事,行動便一日不會停止,慢慢從外圍剪除,將其困死,若是實在不行,那便滅族。”
“哈哈,又能滅族了,有意思,有意思。”
壯漢連忙跟上,隨手一拍。
嘭!
一人多高的石碑瞬間斷成兩截。
兩人身形在哈哈大笑聲中,慢慢消失不見。
沒過多久,伴隨著嗆鼻的黑煙,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山穀傳響,哀轉久絕。
盞茶時間不到,徹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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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寂靜的山林又出現了動靜。
數道紅衣人影從山下急速飛馳而來,一個個身強體壯,氣息強勁,都是武道非凡之輩,落到半山腰處。
隻是當看見斷裂的石碑,又嗅到空氣中的焦糊之味,卻是儘皆臉色劇變,目露厲色。
“怎麼敢!”
領頭之人怒斥一聲,來不及多言,手一揮,率先以更快的速度往山中深處奔去。
沒過多久,走到駐地,直接愣在原地。
映目是滿地的瘡痍。
原本整齊肥沃的藥田,早已化作廢土。
其中成熟的藥草被奪走,幼苗不屑於奪的,則由一把火,燒了個精光,滿地都是屍骸,是藥館裡的學徒。
放眼望去,已經沒有任何活物,就連完整的房屋建築也沒有,刺鼻的腥味伴隨著焦味,很是令人難受。
“怎麼會!當真是欺人太甚!”
顧得山目眥欲裂,怒喝一聲,寬大的衣袖中拳頭攥緊,怒目圓睜之下,灼烈的氣息向四麵八方激蕩,直接卷起層層泥土沙灰,形成一股氣浪。
隨手一掌,直接轟出一塊大坑。
“顧老,陽長老,犧牲了。”這時孫行烈臉色難看的地上前,輕聲說道。
手裡則抱著一名赤衫作儒生打扮的屍骸。
其胸膛直接塌陷了一大塊,如西瓜大的傷口,手臂更是彎曲折疊成詭異的角度,可即使如此,手裡依舊緊緊握著隻剩扇骨的鐵扇。
不是陽乾夫又是誰?
老人沉默,看了眼屍體,氣息瞬間一弱,原本魁梧的身軀在此時都好像矮了幾分。
“我知道,帶回去,厚葬。”他語氣有些蕭索,“再檢查一下有沒有活的人。”
陽乾夫正是紹山藥田的負責人,既然藥田駐地全滅,於情於理其也生機渺茫。
結果意料之中,對方明顯進行了檢查滅口,都死了。
隻是....這次輪到立命境的紅衫藥師了嗎?
他狠狠掃了眼藥田駐地,仿佛要將一切銘刻在眼中。
如果說之前偷襲獵殺許氏商隊隻是警告,這次變本加厲的駐地滅門,便是下通牒了。
意思很明顯,如若再不答應要求,那便一個個藥田,一支支商隊的滅,到最後滅完了,是不是就該許氏本家了?
簡直橫行無忌,凶殘至極!
最關鍵的是,他們事到如今竟然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而人家卻對他們的一切動靜了如指掌。
唯有一次進行的反擊,還是許成元親自出手,潛藏在商隊之中,留下了三個黑衣人,結果卻都是死士,得不到一點消息。
而以立命高段之人作為死士,想想就可怕.....
顧得山看著腳下陽乾夫的屍體,仔細檢查了下其傷勢。
簡簡單單的巨力壓製,反抗並不明顯,意味著與敵人實力差距很大。
“走,回去再做計較!”顧得山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心中的悲憤,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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駟馬坊衙門。
林末坐在後院的一處亭榭內飲茶,現在是半個時一節的休息時間,如若手頭沒有忙的任務,官吏可以隨意休憩。
自上次從肖正陽處得到火桑葚後,他再度進入潛修狀態。
任務主要是蘊養五臟,以及修煉羅漢體。
不得不說,這火桑葚效果確實不錯,效用非凡,很是滋補。
除了培育血氣外,還有一定強化筋骨,壯大肺腑的奇效,幾乎對於整個立命境都有用。
若是長久服食,相當於多修行了一門橫練功法,很是奇妙。
也難怪當時段千方會不顧與薛勇的塑料兄弟情,甚至不惜得罪薛家,也要撕破臉拿下。
這種好物,正常人都會想將其牢牢抓在手中,這也正應了一句話,懷璧其罪啊。
林末搖搖頭,隨手灑下一捧肉末,看著腳下池塘中的金黃鯉魚齊齊彙聚,爭先恐後地湧起,不由暗道。
不過也正常,真正秘寶於眼前,又有多少人能保持大毅力堅守己身,做出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