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看？當然是用眼睛看。”
肉山抬起頭，陽光灑在臉上，是一張白白胖胖，笑眯眯的臉，看上去很是和善，但說話語氣一點也不客氣，
他低下頭，看著前方一群顫抖著身子的紅眼鬣狗，又看了看還未被啃噬儘的屍骸。
冷哼一聲，手一揮，一股沛然吸力出現。
嗚嗚!
數道淒厲的嗚咽聲。
在普通人看來，凶狠莫名的紅眼鬣狗直接落入其手中，數息時間未過，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隻剩下乾癟的軀體。
“動手的人實力很強，也很謹慎，毀屍滅跡都用的這等手段，隻是沒想到你在萬花這小子上做了手腳，一旦突破便會生出感應，因此待我們到時屍骸還未處理乾淨，也算運氣好。”
肉山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彎下腰仔細打量。
他入教前是個縣城裡的豬肉大戶，自幼就是殺豬能手，宰的豬肉比他人好的多，差點壟斷了兩條街的豬肉買賣，也因此得罪地方豪族，一怒之下殺了幾個管事被通緝流浪才加入黑佛教。
得益於入教前的手藝，他對於屍體檢查很有一手。
“凶手最少也是半步宗師。”
觀察良久，肉山起身，看向身後的老僧，得出結論。
“而且若是半步宗師，怕也是那種戰鬥能力極強之輩，不然也不能將萬花壓製，進行單方麵的虐殺。
至於特點，根據殘骸，隻能推測其勁力特效應該為炸裂屬性，或者...”
他沉默少許，“或者單純憑一股子氣力？”
赤身一怔，頓時懂了肉山的意思。
萬花的屍骸死狀很恐怖，看得出其死前很驚懼，本能蜷縮起來作防禦姿態。
結果卻是被人一拳直接轟斷手臂，腿腳，腦袋，胸膛，近乎整個人都被打爆。
考慮其本身境界突破後的體魄強度，能做到這一點的，認真說來，隻可能是半步宗師中狠人，甚至宗師級高手才能打出。
而這死狀，更奇妙的是，與之前木心一模一樣......
“你覺得周遭有誰最可能與我等動手.....”
老僧低下頭，整個臉龐陷入陰影中，聲音空洞。
“若是單單藍牙商行滅門一案來看，可以說人選很多。”肉山直言不諱。
“畢竟我這邊的乾的買賣，本就是一家乾得多，另一家就隻能乾得少，遭人嫉恨正常。
可是你那邊出事，說實話，就有些奇怪了，要知道淮平這邊，是我在明處，你在暗處啊。”
“意思就是教內的自己人，或者是那玉天衡做的手腳？”老僧冷笑。
事關在淮州兩大宗安插暗子，關於木心的情報，可以說知道的不超過一掌之數，除卻黑佛教佛陀方丈本人，隻有一人不是他們這一派係，那就是那位玉氏的小侯爺。
如果真是那位，一切都說得通了。
畢竟玉侯府高手如雲，想要找幾個橫練體修高手，或者宗師戰力的強者，雖說難，但也不是找不出來。
至於原由，也簡單，搭上對麵那位的線後，黑佛教所獲得的收益可以說超過任何人的想象，短短時間便催生出了數位強者。
飛鳥儘，良弓藏，有時候不是非得鳥儘才弓藏。
肉山也像是想到了什麼，沉默片刻，緩緩出聲，“若真是那位，還真不好辦了。”
“不好辦？有什麼不好辦的，那位再勢大又如何？頭掉碗大個疤，真金枝玉葉就算了，難不成還能金剛不死？”老僧抬起頭，渾濁的眼珠子裡出現一抹綠光，看了眼他。
肉山一怔，嘖嘖了兩聲，上下打量了一眼赤身，像是第一次認識般：
“當年我隻道你這老家夥狠毒，收我為弟子，隻是想豢養那些蠢貨一般，養豬玀，肥了再吃，沒想到人越來越老，膽識倒越來越大了起來。”
沒錯，如今黑佛教之中，也隻有老一輩人知曉，他肉山原先是赤身的弟子。像萬花，木心一般。
而這自然不是什麼好事。
赤身所修行之法特殊，有長生之效，隻是這法子好是好，就有點廢弟子。
這也是為何萬花一突破，其便知曉，隨後火急火燎來的原因。
“人越老越怕死，可偏偏越畏死，越是有人以死逼之。”老僧微微閉上眼，心中暗念一聲佛號。
“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什麼，今日後，我會全力配合你，但你也不要蒙騙我，春耕可以，但要提前秋收，對麵做絕了，我們自然要整些利息吧。”
“........”這次換肉山沉默了，在千羽界，如果說春耕隻是一次大規模的靈根試探，而秋收則是靈性收集，摘果而取落蒂。
簡而言之，造成的影響，完全不是春耕能比的。
當然風險大，收獲也大，對於他們這種修行千羽仙道，祖道的人來說，人之靈性，可以說是再好的補品良劑，不僅能助力修行，更能幫主裂壁破障，好處真真不小。
“亂世將至，此時不搏何時搏？真要出事，大不了一拍兩散回玉州，難道玉家小子還能越州找我等麻煩不成！”
“.......”理智告訴他，這樣搞事必然要出大麻煩，可是......
嘭！
他抬起頭，咧嘴一笑，猛地開始大口深呼吸。
呼！
周遭百裡米，突然狂風大作，頭頂樹蔭中的小獸鳥蟲當場被狂吸而來，淒慘地鳴叫，最終落入大漢口中。
一切再無聲息。
“好！”肉山打了聲飽嗝，拍了拍肚子，直接下定決心。
見到此幕，老僧微微一笑，低頭念了個佛號，一言不發。
“走！”肉山聲音亢奮，帶著激動與緊張。
他說罷便大踏步往淮平走去。
老僧沒有動靜，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殘缺屍骸，歎了聲氣，輕輕撫掌。
轟然巨響。
大地當場被轟出一個巨坑，周遭古木直接被掀起，大量沙土飛濺翻湧。
最終大樹傾斜折斷倒塌，泥土埋藏積攢，一切歸於平靜。
他轉身離去。
雖種下種子，未等開花結果收獲，但終究師徒一場，使其免於野獸啃噬，再為其報仇雪恨，也算不負這段師徒之情。
.............
駟馬坊住所。
此時天剛蒙蒙亮，林末打了個哈欠，看了眼被捆綁在特製木架上的三個活口。
如今這三個身強體壯的僧漢狀態有點不對勁，臉上遍布青褐色的光澤，眼白極多，呈灰色，而手腳也開始出現樹皮狀的異相，而脖頸處，則多了黑色蝌蚪狀的咒印。
三個人目前都被強製沉睡，休養傷勢。
林末最後檢查了一下捆綁禁錮手藝，見沒問題，才擦了擦手，走出密室。
昨日在大略審問了三人，發覺黑佛教的秘密後，他便沒有當即下死手滅口，反而借助藍裂鯨商行的勢力，將其帶回了城中住所密室。
在他看來黑佛教這種異域之法確實值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