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拳既出,眾生俯首(1 / 2)

夜晚慢慢過去,天色漸漸明亮,半夜之時的傾盆大雨仿若錯覺,隻剩街麵殘留的水跡述說著當夜的不平靜。

啪踏。

一隻破舊不堪,前端甚至磨出了個洞的藍色布鞋,一腳踩進盛滿水的土窪之中,毫不在意地濺起一身泥水,最終緩緩走至寶光寺,殘缺的功德池旁。

肉山此時穿著一身短褂,單單上緊了兩枚扣子,坦露出滿是黑毛的胸膛。

他看著滿地瘡痍的功德池空地,地上殘留著燒焦的木樁,大大小小的深坑,勾起的嘴角越加上揚,最後直接瘋狂大笑,眼中卻閃爍著暴躁與憤怒的神光。

死了,確實是死了。

他聞到了赤身身上難聞的氣味,夾雜著獻祭用的香肉味,慢慢地變淡,變淡,最終淡沒於一股子燥熱的氣息中。

此時天空恰好又飄起細細的雨絲,輕柔地撫慰著已經成廢墟的佛門聖地。

肉山猛地一拳打在前方的功德池上,滿溢雨水的一角碎池陡然炸起大片水花,高高地濺灑在空中。

“究竟是誰!你這老東西為什麼就不能堅持一下?廢物!廢物!”

“嗯?.....這是......普身死了?”身後,一襲黑衣,頭戴鬥笠的人影緩緩走出。

其不僅作了偽裝,還變了聲調,想要掩蓋身份。

“雲英?!”肉身猛地轉過頭,垂在身邊的兩隻手拳頭攥緊,目眥欲裂,瞳孔瞬間凝聚,就像頭惡狼,

“你知道是誰動的手?對!你一定知道!快說到底是誰乾的!”

雲英臉色變了變,鬥笠之下神情變得陰沉,她也是在彆院休息,察覺到天變,發覺大戰發生在寶光坊,心中有了某種猜測後,決意孤身趕來,隻是礙於那雄渾的氣息震懾,等一切塵埃落定後才敢動身。

隻是沒想到所料卻是沒錯,看到的竟是這一幕。

“我怎麼會知道,我可比你還晚到啊。”她強忍住心中被一舉叫破名字的憤怒,搖頭說道。

她不是愣頭青,肉山本身實力比她強得多,兩人之所以能麵對麵平等交流,歸根結底是因為她身後龐大的勢力關係,此時對方明顯狀態奇怪,硬懟上就是腦子有問題。

“不過我能確定,動手之人必定是造成之前天變之人,實力恐怕是自在天境,如今的淮平這種人很少,逐一排查可以查得到。”

雲英謹慎地說道,發表著自身的看法。

“大宗師.....”肉山同樣聽到了先前的怒吼。

“對。能造成那般規模的天變之人,隻有神意凝練,溝通外天地之人才能做到。”雲英越加侃侃而談,

“隻是令人奇怪的是,那聲暴喝雖然一股莫名的威勢,但卻不像宗門師兄師姐,是神意層次的壓製,反倒有些像...

......像生命本能上的壓迫?”

她臉上出現疑惑,最終慎重地說道。

“不管是不是大宗師,此時最難辦的是接下來怎麼辦。”

在心神冷靜後,肉山心中殺意已經淡了下來,很奇怪,卻也很現實。

赤身的實力他很清楚,雖然不如他,但卻差不了多少,不然早被他吞了,對方既然能殺赤身,便說明很可能實力不比他弱,而在這種關鍵時期,他也不願招惹。

“我建議......收手,畢竟僅憑你一人,獨木難支下,很可能事倍功半。”雲英低聲說道。

一個宗師說滅就滅,還是在自家勢力中滅,讓原本穩坐釣魚台的她怕了。

她想收手。

“收手?....有些事一旦發生,就回不了頭.....”肉山腦袋低了下來,整張臉藏在陰影之中,嘴巴拚命地在咀嚼,像是在咬什麼東西。

“你說...連頭都回不了,叫唔怎麼收手?!”

他數息後抬起頭,吐出半截舌頭,露出血口,猙獰地笑道。

雲英鬥笠下眉頭皺起,她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最終卻沉默了。

“你放心,你隻做你該做的,剩下的唔來安排。”肉山笑意一點一滴收斂,冷聲說道。

“我會儘量配合你。”看著地上還在跳動的半截舌頭,雲英不寒而栗,臉色複雜地輕聲說道。

肉山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往寶光寺中心大殿望了一眼。

原本以為這次實力突破,舉行最後一次秋收會是手到擒來,現在看來,事情卻越加有趣了。

他臉上青芽印浸出血色,猙獰而可怕。

............

淮平城十數裡外的一處洞穴。

這依舊是上次審問黑佛教一眾人的那個熊洞,自上次一行後,林末便動手布置了一番,用以當作一方秘密基地,畢竟有些手段,單單在城中住所密室可不好使。

他提著失掉小半邊身軀的赤身坐在洞中,瞥了眼氣息奄奄的老僧。

“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他出聲道,聲音緩緩在洞中擴散。

此時洞外月光清冷,淅淅瀝瀝的雨絲落下,在洞外搭起一方雨簾,將聲音掩下。

數息過後。

眼前的老僧眼皮微動,慢慢睜開眼,仔細打量起林末。

“你....感知很敏銳。”

赤身緩慢地直起身子,仰起頭看著林末。

“能說說你背後之人,抑或目的是什麼嗎?你應該知道,像我們這種人,如果死掉,麻煩會更大。”

他一邊說,一邊掀開自己血肉模糊的胸膛,其上有一道暗色的詭異符文。

林末沒有說話,嗅了嗅空氣中的氣息。

他能夠識彆,其身上有股獨特的氣味,與萬花,及之前那些僧漢有些相似,卻又隱隱不同。

所料不錯,那應該是..法力的味道。

這也是其如此抗揍,生命力如此磅礴的原因。

林末緩緩直起身子,俯視著下方之人,眯起了眼睛。

“麻煩會更大?”他笑了笑,“有些東西,在你眼中或許算麻煩,但對於我來說,可能隻是些趣事。”

他一邊說,心神沉入從赤身手中翻來的空石戒中,整理查找收獲。

砰!

忽然,下一刻,原本還氣若遊絲的老僧,手猛地抬起,五根指頭閃爍著惑人心神的綠光,放出五根帶血的尖銳木刺。

嘡!

霎時間,木刺紮在林末胸膛之上。

隻是卻發出類似金鐵交鳴的聲響,指骨化作的木刺撞擊肌肉,衝力慢慢抵消,最終無力地墜落,留下五個細微的白印。

赤身動作未變,好若凝滯,目瞪而口呆。

“真是無力地反抗.....”林末看了眼地上的木刺,歎息。

下一刻,卻是閃電般伸出手掌。

轟!

本就倚著洞壁的赤身被按著腦袋,上半邊身子直接被砸擊壁石之中。

“雖然我很敬佩你堅定的意誌,但這並不意味著願意陪你玩這樣無聊的把戲。”

林末一邊說,手掌一邊用力,猶如尖刀般的手指轉眼便穿透赤身的頭骨,使勁地摩擦。

噗嗤。

大片的血水向四周濺灑。

嗚....

痛苦的呻吟伴隨著猶如鑽木一般的聲響在洞中回蕩。

約摸十數息後,林末鬆開手,看向如脫水之魚般拚命呼吸的老僧。

“現在能稍微清醒點了嗎?我的普身首座....”

赤身沒有說話,隻是閉著眼睛喘息。

林末並未在意其這種無聲的反抗,反而語氣依舊溫和,

“我沒有立即殺你,你應該明白我有事情需要你配合。”他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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