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氣氛有些肅穆,天空此時下起了絲絲的小雨。
待到見人來的差不多,便有淒厲的嗩呐聲響起。
一個灰色大褂的老人一邊吹著嗩呐,一邊走至高台另一旁,身後則有兩個學徒緊隨其後。
這是城東邊的王嗩呐,本身實力不強,不過立命境界,但家傳一門嗩呐音功,手藝高絕,專迎婚嫁葬娶,生意很好。
斷斷續續的嗩呐聲沉鬱悲切,喑啞蒼涼,祭奠儀式算正式開始了。
先是雲英的幾個親近弟子上前,一個個都麵色慘白,眼眶通紅,身子不住地顫抖,撲上去就開始嚎哭。
作為雲英弟子,他們算是在彆院中修行條件最好的了。
無論是資源還是指點,都可以說是上上,隻是馬上就要入宗,進入陌生的環境時,一向地位崇高,關係網龐大的師長卻被人生生打死。
這種落差,足以讓人心生彷徨,不知所措。
而後則是彆院的師長們上前獻花。
此時即使是平日與雲英不怎麼對付的他脈長老,也不由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不管往日雲英於彆院如何不得人心,如何橫行霸道,但終歸隸屬靈台宗人,與他們一般,代表著靈台宗的門麵。
而連其這樣地位權勢都無故橫死,像他們這些普通師長可想而知。
再之後則是輪到了普通弟子。
林末也跟著上前,隨手放下一株白花。
看著並沒有什麼彆樣的情緒,既沒有大仇得報的高興,也沒有特意表現的傷感,有的隻有一抹複雜。
似乎完全沒想到雲英會突然死去。
裴元道收回視線,暗道多想,重新與身旁的上宗來人細談。
回到台下,林末感受到身上的目光消失,也是重新恢複淡然平靜。
大災亂世,從微末中崛起的他,早便知道人命比紙薄,不管地位權勢如何,隻要實力低微,隨時可能性命不保。
比如雲英,不過正好被他打死罷了。
因此他自然不會有什麼多餘的心理波動。
隨後,石義也從台下下來,走到林末身旁時終於憋不住,笑了起來。
“人死為大。”林末提醒了句。
主要怕這小子因為這些小事被與雲英交好之輩嫉恨針對。
“唉,不是我想笑,而是實在太高興了..”石義偏過腦袋,靠向林末肩膀遮掩,小聲道。
“.....”林末無語,他好像低估了這小子對雲英的恨意..
幾息過後,終於恢複正常。
“對了,待會有事沒?”平息過後,石義問道。
“有事?”
“你忘了嗎?我就要正式轉正了,不過職務安排的沒在駟馬坊,而在城北,馬上上任,想走之前請幾個朋友聚一聚。”
石義有些感歎道。
因為他叔叔的原因,他不能直接在駟馬坊衙門任職,隻能迂回一波,先去他處,等到他叔叔調走,再把他調回來。
這個他處便是城北,位置要偏不少,也算下基層,補資曆。
“城北麼?今日怕是不行,待會薛師那可能有些事。”
林末沉吟片刻說道。
“我懂,行,換個時間。”
林末點點頭。
這次祭奠並沒有持續多久,又過了盞茶功夫便結束了。
人群退散。
不出林末所料,方才解散,便有個同屆師弟過來,說薛師相召。
與他一起的還有黃宛,張龍,以及其餘兩脈的天才一流弟子。
一齊被引到內府的一片竹林,此時林中正好有人在爭吵。
“雲英師妹身上傷勢有兩處,致死傷為脖頸扭斷,窒息而亡,非致死傷則是身體被打入狂暴勁力,意勁應當有爆裂特效,因此身軀破裂。”
聲音林末等人熟悉,是薛睿。
“敢問薛師弟,這般能將雲英師妹冰肌玉骨炸裂的意勁,必然不是尋常手段,而能一擊必殺,實力應該是宗師高手,這等實力,又與師妹有仇,薛睿師弟在這淮平耕耘多年,難道就真沒有一丁點印象麼?!”
一個女聲,聲音有些銳利,是在質問。
顯然是懷疑薛睿知情不報。
“寒霜師姐你要是再這樣問,就休怪師弟我無法回答了!
雲英師妹本就交友廣泛,為人謹慎,一般人哪能知曉其冤仇瓜葛?
再加上此番你慈航一脈密謀如此大之事,牽涉到數位宗師,薛某可不敢深入其中。”
說到這,薛睿也有了幾分怒氣。
“你!……”
很快,應該是知道林末他們到了,聲音中止。
薛睿一臉疲憊地走出,朝林末等人招了招手,一齊來到另一處竹屋。
與黃宛言說並無差彆,主要告知靈台本宗已來人,不久後考核便會開始,讓所有弟子做好準備,最近不要逞血勇,傷了身子。
還添了句,若無必要,不要出城,以及去泰淮渡口,言及那邊不太平。
眾人一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