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佛宗(1 / 2)

日半沉海,日光下陸,三座崖柏塔如披上一層紅色輝衣,靜靜佇立。

海風吹過,四周古樹參天,空氣中莫名有黑煙繚繞,給人一種淒神寒骨,悄愴幽邃之感。

董黼子輕輕拍了拍身上的青紅兩蛇。

兩條常人腰口粗的蛇蟒乖覺地伸起脖子,死死地盯著李神秀等人,紫紅色的蛇童中泛著澹澹的熒光,作出進攻姿態。

這兩條蛇明顯是異獸,此番作態給人一種心驚肉跳的危機感。

“雖是化外之地,但無愧擁有如此浩大的天地,總能在敗亡之際,湧現令人意想不到的,新的力量與人物。”董黼子看著天空中明明濃稠如霧,卻進不得前方高大男子周身三丈的黑氣,神情略微嚴肅。

“不過人定哪能勝天,當敗亡的結局注定,再多的努力,也不過是垂死前的掙紮,在此之前,我已經見識過許多了”

他輕輕歎息,有些不忍與感慨。

作為乾宇界豢龍氏一族之人,他其實不喜與人爭鬥殺伐,平生所好不過是操蛇養蛇,畢生夢想便是將自身所養小蛇,養成蟒,養成蛟,養成龍。

隻是有時候,有些事,卻不能單憑自身喜好,就如這收攏化外之地的差事,除非豢龍氏能獨立出宇界,否則便是非做不可。

久而久之,做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好了,爾等也無需感傷,兩界融合乃大勢所趨,如今受過的些許苦難,不過是初始時的陣痛而已。”董黼子仰起頭,看著天邊落下了大半身子的大日,聲音輕了些,

“等到真正十仙降臨,乾宇合界,爾等後輩便能像我等一樣,擁有更多的機會,探尋真正的大道。”

是的,在他看來,赤縣這般化外之地,僅僅拘泥於一界,即使再強,也不過是井底之蛙。

而待到兩界融合後,便不一樣了。

前方尚有路,前進之時,再領略道路兩旁,恒沙般世界的光景,其實說起來,是幸運。

“更多的機會真正的大道”李神秀沉默,輕聲道,“還真是讓人心動啊”

“李天尊!你這是什麼意思!”散修遊俠兒中,一位名叫太平俠客的大老,是個一身青衣,頭戴竹笠的魁梧漢子,此時忍不住,直接語氣不善地質詢道。

他認為李神秀懼怕千羽界妖人,想要臨時反水,好保全性命!

此話一出,其餘人也不由怒目而視,腳步挪動,對其隱隱呈戒備之態。

“是靈台宗的李神秀大師麼?雖然我想幫你,可惜,之前大師拒絕得太乾脆,事已至此,哪可入海之水倒流的道理。”董黼子歎息道。

要知道事前靈台宗是他們拉弄的對象,他們曾數次派出人手前去拉攏,隻是直接遭到拒絕。

如今淮州那邊計劃已經開展,說不得靈台宗都沒了,滅宗之仇,隻是對方如今還不知道。

因此這種情況,就算李神秀願意投效,他也不敢收啊!

“也是”聞言,李神秀同樣抬起頭,好似在仰望天空。

蒼白的臉龐,棱角分明的五官,眉心處一豎紅痕,顯得氣質剛猛之餘,有些妖異。

“東流之水,哪可西歸,正如曾經滄海,哪能為水”

“隻是,我確實看這世間,有些枯燥了啊”

“枯燥?!有趣!隻是有些事確實無法更改!大師還是認清現實吧。”董黼子臉上恢複平靜,眼中神情變得冷漠。

與此同時,其身旁一直未曾說話的白衣俊美男子,手中的白角,龜甲,發出蒙蒙的光澤。

無論是地上歪倒,被一腳踢翻,已然沒有動靜了的黑壇,還是黑衣道人手中捧好的完整器物,如今儘皆顫抖,好似在承擔什麼不可承受之重。

空中原本黑霧也驟然活躍起來,變為一道道黑色的旋渦,同時灑下一層暗色光幕,密密麻麻,勾勒出一道若隱若現的門戶虛影。

門戶之上有扭曲的龍,哭泣的鳳,另有黑色的太陽。

虛影周遭蕩出道道透明的漣漪,好似有什麼事物要出現。

恐怖的氣機,令得原清榮,單世謀等人儘皆忍不住心驚膽戰。

陣法終於啟動了。

白淵心中大石終於落下,拖延這般,一切可以算塵埃落定!

“這股氣機,果然是類似於暇點,可以召喚道祖級彆的手段嗎”李神秀輕聲道。

“隻是”他緩緩睜開眼,。

再一次睜開那無瑕的白童,看著這世界。

是的。

自修煉閉目禪,自真正明白心中所想,走出自己的道路後,他便很少睜開眼。

最近一次,還是因門下弟子林末,表現實在有些奇怪,而睜開。

原因很簡單,到他這境界,黑暗是無明,無明為覺照,心中所見為無物,又何須睜眼?

“觀其波動,應當隻是道祖級的一具法身,並不是真身降臨。”李神秀輕聲感慨,原本有些波動的聲音,恢複平靜。

“隻是道祖法身?”董黼子聞言笑了笑。

他轉過頭,與身旁的白淵對視一眼,兩者同時點頭。

身後的黑衣道人捧著的黑壇啪的一聲破碎。

黑幕擴張,直接將李神秀等人包圍。

與此同時,光門中,一隻手伸出。

那是一隻滿是腐朽道袍的手。

枯瘦的手指,宛如失水般,骨頭上好似隻覆著一層皮。

“恭迎!恭迎九天元衣光邈道祖法身降臨!”

隻有真正見識過道祖,才能知曉這一境界恐怖!

那是能獨立行走於恒沙般世界,傳下自身道統,甚至收攏吸引自身道眾存在!

即使他們豢龍氏,也隻有一位這樣的人物存在啊!

這樣的人物,哪怕是一具無靈智的法身,也足以讓任何人敬畏!

或許李神秀還以為,經由陣法召喚的法身,會受到世界削弱吧,嗬嗬。

董黼子心中不由覺得有些可悲。

這便是弱者的悲哀。

他看著李神秀等人,輕聲歎息:

“屠殺,又要開始了,不過臨死前,見識真正的力量,也好”

“真正的力量?”李神秀抬起頭,饒有興趣地看向那門戶,看向那已伸出大半身子的道人。

“我曾在天傾山,遇見計都,那是真正的大敗,不過三招,便破開我之法域,逼得我不得不離開遁去”

他麵上出現追憶之色,好似在回顧過往,偶爾歎息。

一旁,正一臉可憐模樣的董黼子忽然愣住。

他記得計都道祖,因為尋覓了另一方傳言極適合其道路的化外之地,正一門心思想要降臨,備突破下一境界。

幾乎未曾派出過法身,參與探索赤縣的計劃啊。

那為何李神秀會說,他遇見過計都道祖??

李神秀此時臉上複雜之色消失,轉而變為亢奮之色,隱隱有些激動,眉心處,紅痕更加鮮豔。

“當然,也正是那一戰,讓我真正明白了我之不足,知道了即使是赤縣武道,想要往上突破,真正缺少什麼”

說到這,即使是這種危急關頭,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此時一直在思索的董黼子,好似想到了什麼,不過卻有些不敢相信,隻得看向一旁的白淵。

這位平日裡幾乎不喜形如色,難過皺眉的白澤後人,此時也一臉的不敢置信。

“真正缺少洞天啊,若不前往其餘洞天,哪能成就天人。”

“你遇見的計都道祖,不是法身?!”

兩句話,幾乎同時說出。

“出家人不打誑語,我何時說過,遇見的是法身?”李神秀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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