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衝動(1 / 2)

崖柏島上。

以往繁華的靈台碼頭,此時已經關閉了,隻留了幾處特供碼頭,以供遠航運船返航。

周遭的庫房,此時同樣以蜜蠟浸泡,防水效能極好的烏合木釘好,封鎖。

更裡處的靈台城同樣如此。

像青樓,勾欄,賭坊,這類娛樂場所,早已被下令關閉。

隻有販賣財米油鹽醬醋茶的官方商鋪還在營業,以維持基本的民生。

而寬敞的街道,同樣隻剩行色匆匆的普通百姓,以及巡視的宗內弟子。

昏暗的天空下,一切顯得蕭條無比。

轟隆!

就在這時,本就昏暗的天空,在一聲震耳欲聾的隆隆雷聲裡,頃刻間四分五裂。

藍色的電光充斥其間。

嘩啦啦!

下一刻,大量雨水傾盆而下。砸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濺起大量水花。

視線更遠處,還能看見遮天蔽日的恐怖藍色海水,從水天一色的海那邊,卷席而來。

“這是……已經開始了嗎?”慌亂的人群中,一襲黑色鬥篷的高大人影抬起頭,露出燦金色的一角麵具,其是暗中趕來的肖無二。

此時其臉上原本的溫文爾雅,澹然平靜消失不見,隻剩少見的肅然與凝重。

“當真是世事難料,人算不敵天數……”肖無二輕聲歎息。

其身旁,血山海寇第四寇,人稱翻海蛟龍的傅飛熊粗獷的臉上,浮現不解。

“二哥,我們為何一定要趟這渾水,本來我們與這什麼靈台宗就各為其主,有心相助,儘人事也就罷了,值得冒著風險來此?”

“各為其主?”肖無二麵色一變,眼神變得銳利。

他看了眼周遭慌亂的人群。“老四,你要明白,我們是陸人,可以與海人合作,但絕不存在什麼為主!”

“哎,好好好,我說錯了還不行嗎?”傅飛熊連連點頭誠懇道,眼中則急速閃爍著忌憚驚駭之色。

“海祭當真神奇,這才多久,那位還沒出手,隻是一個歐佩羅,便能生起這般大的陣勢。”

“如若連這個效果都沒有,黑海馬一族便不會答應割舍如此大的利益了。”肖無二搖頭道。

“走吧,去見見那位,事已至此,先與其商量,挽回些損失!”

他再度仰頭,望著那即使這這,也肉眼可見的海嘯,好似也看見了無數海族蓄勢而來,沉聲說道。

話音落下,兩人身影直接消失不見。

鐺鐺鐺!

就在這時,陣陣沉重的沉鐘聲自崖柏山敲響。

鐘聲極大,甚至於壓過了嘩啦的雨聲。

此番動靜不小,自然驚動了靈台宗眾人。

靈台三脈,內外佛山。

從山腳的連綿宮殿群,到山腰的各大佛寺,一道道氣息衝天而起。

更有淩厲的氣息朝山上彙聚。

而大量弟子也紛紛出動,開始集合。

“靈台一脈內門弟子,於此彙聚!”山腳處,烏尤寺羅漢堂首座大聲喝道。

“天眾部,龍眾部,佛胎部,前往靈台城!”

“阿修羅部,龍虎部,乾達婆部,前往崖柏島南側,崖南海岸!”

“慈航一脈,慈航一脈,同樣前往靈台城增援!”

“外山第一峰的,到這裡來,還有第二峰,一起,全部跟我走!”

一聲聲厲喝在山間回蕩,淅淅瀝瀝的雨中,大量弟子在各脈長老,護法的帶領下,朝各方奔走。

所有弟子不吝惜身法輕功的,在奔跑,縱躍,一個個踩踏在水窪中,啪啪聲在遍是泥濘的道路上不斷作響。

很快,第一輪海嘯抵達。

靈台碼頭上停靠的一艘艘巨型海船,幾乎如同玩具般,在驚濤下,被拍入海底。

吼!吼!吼!

一隻隻大型海獸,乘著海浪,攀爬上岸。

隨之而來的,還有大量的海族。

從海中激射而出,隨著拍打在岸上的海嘯,四散開來。

“殺!”

“殺!”

很快,一隊隊靈台宗弟子便與之對上。

借由海嘯的衝擊,到處彌漫有海水,對於立命層次的武夫,其實很不友好。

大部分弟子,甚至還未開打,便被奔湧而來的海水凶猛地撞在身上,就如同遭到淮州天青莽牛撞到般,倒飛入海水中,吐血不止。

如若不是儘皆身穿油鯨皮製作的勁裝,自帶浮水功能,幾乎一個照麵,就潰敗了。

“萬舍通禪!散!”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四周澹紅色的意勁凝為實質,粗大的手臂再次膨脹,

數粗壯肌肉條絞連,猶如一根柱石。

猛地一擊,劇烈的高溫,直接就將四周海水蒸發。

前方一隻巨型章魚被硬生生砸得倒飛出去。

青鈡喘著粗氣,放眼四周,阿修羅態的他,不斷揮擊,與四周海水中湧出的海族交戰。

有弟子不斷死去,也有大量弟子支援而來。

“是海族……怎麼會是海族?!”他又是一擊,擊退一個黑海馬海族,同時將救出數個受創的外山弟子,看著遠處,再次蓄勢而來的大海嘯,忍不住心季。

“大海嘯……原來是海祭……不知山上那邊,到底會怎麼處理……”

他看著滿目汪洋的靈台城,耳邊多是哭泣聲,喊殺聲,一時間,有些失神。

*

*

崖柏山,大雄寶殿。

林末端坐於正中坐墊之上,右手處,有絲絲縷縷的半透明煙霧狀虛影於手背環繞。

他緩緩睜開眼。

一抹灰光於童孔中閃過,金碧輝煌的大雄寶殿內,彷若暗了一瞬。

巨大威嚴的靈台大覺成道像,在忽明忽暗的燈火下,慈悲的麵容,變得有些猙獰。

“你說,外麵的混亂,是海祭,如今海族大舉上岸……而宗內命堂傳來消息,山上真傳損失慘重,甚至林殊和雲兒的血影蟲,也變得活潑瘋狂……?”

林末緩緩起身,黑色袈裟下,魁梧的身軀如小山一般,凝視著前方滿臉慌亂的弟子。

“是……許多師兄血牌崩殂了,包括元木,青密師兄,而聶雲師兄,林殊師弟的血牌,之前也支離破碎……據估計,外出運船的真傳中,三分之二,已經確認死亡……

佛子……我……佛子……”

眼前的光頭漢子,此時眼中滿是淚水,滿臉蒼白,不時大口喘氣。

驚恐的眼神裡,更多的是不安與彷徨。

自靈台宗搬至七海後,從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損失。

已經可以比擬當年淮州陸沉,靈台之殤了……

林末麵色不動,聽著對方的哭腔,語氣依舊平和安寧,猶如身後那慈祥,悲憫,欲要救苦世間的靈台大覺佛陀。

“好了,有長老,執事,有我在,一切會好,現在下去,恢複一下吧。”他寧靜道。

“好……好的……”

漢子點頭,也意識到,山下師兄弟還在奮戰,此時不是悲傷的時候,用力點頭,隨後顧不得失禮,便施展身法,快速射出寶殿。

林末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殿外。

目光穿過雲海,穿過雨幕,穿過山樹,彷若看見了那大水,那海嘯,那海族,以及……他門下的弟子師長。

“肖兄,你說白雲蒼狗之下,平凡人,生存的障礙,到底是什麼?”他輕聲問。

話音落下,殿外走出兩道鬥篷人影。

率先進入之人,掀開鬥篷,露出精致的金色麵具,以及那雙滿是複雜的丹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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