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氏一族在桃花源的駐地之中,原本許氏藥館的一眾人,齊聚一堂。
駐地並不算大,是一處三進的屋舍,圍繞著十餘間青磚瓦房。
實際上,當年逃離淮州,即使有林末委托泰州的朋友對許氏一族多加照顧,後者一路上,也折損了不少人。
尤其是恰逢淮侯身死,陰墟湖崩解,淮州劇變。
到最後與許成元等人一同來到桃花源之人,也就三十幾號人。
死傷很是慘重。
林末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臉龐,與記憶中的名字對應。
“你是李元則。”他指著一個身材壯碩,但卻有些跛腳的中年漢子,語氣肯定,目露欣喜之色。
當年兩人練武時,關係極好,後者因家中父輩為白衫藥師,身上有諸如練體精油,參丹,芝膏等好物。
並不吝惜後者,時常分潤於他。
後者也是當年學徒中,少數幾個天賦好,家世好,還與他一樣刻苦之人。
事實上,在在座許氏一行人中,其卻是也是氣息最為強烈的一批次。
實力足足有宗師境界。
體態更是雄壯無比,身材足有兩米高,手臂如柱石一般粗壯。
林末真正認出對方的一瞬,往日的記憶,便如影片般,一幀幀閃現於腦海之中:
兩人對練靈猴拳術,練後相互摸精油,偷沈徹那小子的丹藥吃,吐槽嫉妒宋明羽那小子吃軟飯……
人到一定層次,都很喜歡追憶往昔,他便是如此。
但真正到了這時,那些許多想說的話,卻好似被什麼擋住般,一時隻在腦裡盤旋,不知該如何說起。
隻得輕輕叫出對方名字。
而李元則同樣想到了許多,臉上露出複雜的,欣喜的神色,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立刻作聲,
看了眼前方的許成元後,終於抱拳行禮:
“老……林……林先生……是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哈哈。”說著,臉上露出看似豪爽的笑容。
林先生?
林末忽然感覺不知說什麼,原本的欣喜興奮之情,猶如被人突然潑下一桶涼水,
給澆滅了。
“自上次淮州一彆,我以為再見不到你了,說起來,還沒感謝林先生你,要不是上次你突然出手,我可能早就死了……”
他說著,臉上露出肅然之色,一連再拜。
然後回過頭,從背後拉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擒虎,快過來,感謝林先生救命之恩。”
後者骨架同樣高大魁梧,不比許清末瘦小,國字臉,棱角分明,就和當年的李元則一模一樣。
隻是更加憨厚老實了些。
“這是我的小兒子,原本有兩個的,但在當年來泰州時,大的沒撐過去,死了,後來來這邊,我也沒再娶了……”
林末招手,將對方喚了過來。
其很聽話,來到他身邊。
“感謝林先生救命之恩。”男孩照著李元則所說,大聲道。
一邊說,一邊興奮地打量著他。
“叫我叔就好。”林末溫和笑了笑,手一翻,一枚拇指長的蟬玉出現在手中。
“這個給你。”說著,將玉遞了過去。
李擒虎沒有他爹那忸怩,乖巧地喊了聲林叔,便將蟬玉接了過去。
“這如何使得?”一旁的李元則麵色一變,下意識上前,但步子並沒動,隻是假上。
他看出了蟬玉不凡。光是其上的意勁波動,就連他都為之心悸。
明顯是個大寶貝。
林末搖了搖頭,問起了沒看到的其餘人的近況。
後者見李擒虎將蟬玉收好後,眉眼間也多了喜色,不過說到其他人後,那抹喜意,也黯淡了。
“陳剛陳師傅死了,在當年渡泰淮江時,被一條大魚掀翻了船,墮了水,沒有了氣息,當時死了不少人,
至於沈徹,那家夥前些年還在,不過在進這邊時,不知在哪受了汙染,道化,撐了幾年,也沒了,
還有宋明羽……”
李元則又提了許多名字,其中有很熟悉的,諸如沈徹,也有當年隻有幾麵之緣的普通人,
其中毫無意外,大多人都死在了遷徙逃難的路上。
正如當年靈台宗舉宗搬遷,從淮州遷至七海,死傷慘重。
許氏一族勢力還要弱不少,自然更不好過。
雖然林末照有預料,但終究不免有些感傷。
而還活下來之人,也與李元則一般,終究不如當年模樣。
林末沒有多說什麼,簡單一同回憶了下當年之事,隨後出手為後者清理了下暗傷,留了些小東西,便與許成元進了內屋。
“怎麼樣,有些失望嗎?”許成元隨口問道。
兩人走在庭院中的花園裡。
不大地的園地,種了不少好藥以及珍奇花卉。
似乎還埋藏有元石,布置有聚元陣,布局像是當年的許氏內府。
“有些失望,不過到底是人之常情,我能夠理解。”林末明白對方問的是什麼,平靜回答道。
人總是會變的,而當兩者差距真正突破一個限度,這樣的差距,便會成為一道無形的阻隔。
在靈台宗,在他一步一步向上爬,到如今位置後,都是如此。
十餘年沒見的朋友,自然更是如此。
“唯一沒料想到的是,居然不在了那麼多人。”林末輕聲歎息。
“亂世如浮萍,風一吹,便散落了,這樣一想,其實我反倒更為懷念當年在寧陽時,當那不受他人重視的庶子少爺的時光。”許成元自嘲笑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