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點頭,推測出幾種可能性較大的情況後,也不再多言,腳尖一點,順勢如大鳥起飛,連踩屋簷,幾個騰躍下,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自來到慶豐城,魚玄機便沒有閒過。
連山易卦,以四季六氣為指引,講究山出內氣,山連山,再以六甲值符進行吉凶判辯。
簡單來說,便是以天地氣機為索引,重在山川大嶽,巍峨地龍,最終以甲符測之天地六氣判彆陰陽平衡之理。
因此這段時日,魚玄機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於慶豐各地選址地氣,再以甲符卜告,幾乎都是日出而去,日落而歸,一回到住處,便隻想癱在竹椅上,吹著冷風,不願動彈。
“後生,怎麼,事情還沒有辦好?咳咳。”孫合從屋內走來,手裡拿著一床有些破舊的布衾,笑著說道。
他自然知道這段時日魚玄機在做什麼,前段時日他還為魚玄機引了不少路。
原以為其是在找人,隻是跟著走了兩天,卻見其隻是到處晃晃悠悠,負手站立發神,也不打聽消息,走街串巷,屬實有些奇怪。
不過奇怪歸奇怪,這位老人活了大半輩子,走南闖北,耳濡目染下,卻也知道,讀書人的事,武夫的事,普通人插手不了,所以也沒有過多詢問。
魚玄機接過老丈遞來的布衾,感激地拱了拱手,突然笑道:
“事情差不多了,沒準過不了多久,這城裡的瘟疫也就沒了。”
孫合也跟著笑了笑,也跟著坐在魚玄機身旁的藤椅上,臉上笑容變為惆悵之色,唏噓道:
“希望如此吧,這鬼瘟疫,太過惱人了啊,咳咳。”
他說著,瞧了瞧隻剩呼嘯風聲的四周。
這飯後時候,周圍鄰裡間,本該聚在一起,一齊看著膝下小孩奔走嬉戲,熱熱鬨鬨聊天侃地,烤火嗑瓜子,可經此一疫,周遭已經清淨了許多了,哪有什麼人聲。
魚玄機沒有說話。
近段時日,因為發病率越來越高,就連一些習過武,氣血旺盛的武夫都有感染個例,城中瘟疫排查相應也越來越嚴,稍有跡象便會被逮走隔離。
而恰至冬末,尋常人不小心受寒,便是咳嗽眼紅,因此有很多人會被誤抓,但被抓之後,結果卻已經注定了。
亂世用重典,輕輕五個字,落到普通人頭頂,卻重如泰山。
就在這時,遠處街道上忽然傳來零零散散的腳步聲。
緊接著,則是綁綁的砸門聲,其間交雜著人聲的喧嘩,以及孩童的哭喊,大人的告饒。
孫合臉色瞬間一變,瞬間站起:
“巡查的來了。”
屋裡,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嬸,以及小孩孫扶也走了出來,一臉凝重。
孫合眉頭緊皺,伸手朝眾人虛壓了一次,獨自躡手躡腳,快步朝院牆走去,踮起腳望了兩眼。
兩息後回來,一臉凝重。
“牛老三家遭了,他家兒媳婦被抓了去!”
說罷便從地上摸了把雪,夾在胳肢窩裡。
老嬸與孫扶同樣如是。
緊接著衝眼前的孫扶,語氣嚴肅,小聲道:
“扶娃子,你說幾句話,說說今天乾了什麼。”
孫扶一愣,不明所以,但瞧見自家大伯的神色,還是緊張兮兮地開口:
“我,我早上起來吃完飯就劈柴,咳咳”
啪!
一巴掌。
孫扶直接呆住了。
“誰叫你咳嗽的!”老人目眥欲裂,瞪著眼前的孩童,明明身子佝僂,卻給人極大的壓迫力。
“繼續說!”
“我我劈完柴,就造飯,先淘米,打漿咳咳”
啪!
又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