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一向玩世不恭的世子殿下眼神蕭瑟,始終待在望北樓上不發一言,原來是發生了這般變故。
仿佛一瞬間,有一座無形的大山狠狠的砸在了自家殿下的身上,阿茶眼中盈盈,終於重重的點了點頭:“好,回家。”
和世子殿下留京為質十年的阿茶,似乎早就忘記了燕北的樣子,隻依稀記得當年出城時的滿城風雪,仿佛要壓彎了城內一眾老卒的脊梁。
那年風雪夜下的一輛馬車,緩緩駛離燕地,兩個懵懂少年,讓燕北北境三十萬邊軍,抽刀向南,長跪不起。
那年八歲的她,拉著七歲的手,頻頻回頭望北,隻是說了一聲“彆怕”,可自己卻不爭氣的泣不成聲。
“可是殿下,你覺得我們走得掉嗎?”
世子殿下笑著呼出一口濁氣:“本世子能在京都裡作威作福,的確是打著燕崇的名號,這次燕崇出事,朝堂上那幫人會像狼群一樣,把我們吃的骨頭都不剩。”
對於拚爹這事,燕恂從來都不藏著掖著,物儘其用罷了。
畢竟他可不像城中那些酸臭腐儒一樣,成天陰陽怪氣,說什麼心有一腔抱負,隻歎出身寒微,不像某些高門,空有好的起點,卻終日留連風月。
這樣的人,世子殿下見一個打一個!真正有覺悟的人,隻會埋頭苦乾,哪有時間出來嚼舌根?
希冀著這種人,一旦一朝得勢,骨子裡的劣根便會暴露無疑,什麼狗屁理想和抱負,早就在花魁小娘的肚皮上給磨沒了!
“北境軍所有四品以上將領以及燕北十六州刺史和太守聯合上書,這是在為本世子造勢,也是在提醒滿朝文武百官,當年一介匹夫轉戰春秋十六國的餘威還在,三十萬北境軍還在,所以我們有一半的機會可以回去。”
阿茶默然不語,一半?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早了,快去睡吧。”
世子殿下揮了揮手,欲言又止的阿茶緩緩走下了望北樓,直至身影沒入了靜謐。
“要不要下來喝兩杯?”
阿茶走後,似乎對青梅情有獨鐘的世子殿下,拈起一顆沾了沾精巧碟子中的細鹽,舉向身前空無一物道。
良久,竟自望北樓樓頂翻下一人!
隻見那人周身有氣旋流轉,先前細雨竟不能近其身,身穿白袍紅襯,高束馬尾,額間係著一根紅色抹額,身材筆挺,英氣十足!
隻是此刻,卻手持一杆通體墨黑的錐槍,而槍尖卻狠狠的抵在了世子殿下的咽喉。
“你又騙我!”
那道聲音仿佛是在鐘鳴鼎食裡溫養而出般軟糯悅耳。
世子殿下會心一笑,不鹹不淡的將青梅送入口中:“我說薑姑娘,本世子又騙你什麼了?”
姑娘?
隻見那持槍之人,不是哪家的英俊兒郎,竟是個年輕姑娘!
還是個頂好看的姑娘!
那薑姓姑娘黛眉微蹙,俏臉精致怎是一個美字了得!尤其是眼角下的一顆滴淚痣,更平添了幾分特殊的韻味。
隻可惜這種滴淚痣,在相書上有一生浮萍,半生淒的悲涼。
“你會武功!”
先前樓內片刻的劍拔弩張,薑晚晚自是看的清清楚楚,隻是讓世子殿下好笑的事,這姑娘大雨天的不睡覺,爬到房頂作甚?
因此和煦道:“這天下武夫曾共同創立大正九品製,一到九品,從低到高,以一己之力搏殺一人為一品。外練筋骨,有武技傍身為二品。熟練兵器,如軍營甲士為三品。一力降十會,以少勝多為四品。內外兼修,初習內力者為五品。感悟體內氣海,以心運氣,貫徹周身,對內可養心神,對外可禦強敵者為六品。內力渾厚,隔空殺人者為七品。內力衝鬥牛,動則山呼海嘯,以己之力可抵百餘眾為八品。內力貫徹天地,聞有人千裡借劍斬頭顱者為九品宗師境!”
燕恂笑著看向那一臉嗔怒的薑晚晚,又道:“至於再往上的大宗師境界,已然是超出了大多江湖人的認知範疇了。”
“武夫九品製還用你說!”薑晚晚沒好氣道。
隻是卻見燕恂哈哈大笑:“可本世子閒來無事,也將這世間女子以模樣、身材和氣質分為九品,當日初見姑娘時,便覺姑娘足有九品之姿!”
薑晚晚雖然還是一臉嗔怒,但手中長槍卻微微下沉了半寸。
隻是卻見那一臉玩味的世子殿下又道:“至於為何不是大宗師嘛,還怨姑娘胸前少了二兩肉!希冀著姑娘雙手用槍,理應擠出一些才是,可惜,可惜啊!”
此話一出,薑晚晚下意識的垂眉低眸,下一刻暮色裡染出一絲紅暈。
隨後“轟”的一聲巨響!
隻聽望北樓上有人慘叫一聲:“姑娘,好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