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得風風雨雨的禾家冤案終於在一月底落下帷幕,新勳國公府內,一道尖細的聲音正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禾家軍叛國一案,昔日疑雲今日定。朕查證核實,此乃司馬閬誣陷所為,其用心險惡,為天地所不容。朕痛心疾首,特此剝奪司馬閬太子之位,賜鴆酒以彰其罪。朕深感禾家忠誠,無辜受累,故恢複禾家名譽,撫慰人心。
朕念禾鴻業第七孫忠誠血脈,承襲先祖之誌,朕決定賜予其勳國公之位,承襲先祖之榮光……”
待太監離去,眾人這才紛紛聚上來,一臉激動。
秋夢期道:“大師兄,義祖父在天之靈可以終於告慰了,他定為有你這樣的孫兒感到欣慰。”
影七依舊沒有釋懷,“雖說沉冤昭雪,但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去,再也回不來,皆是因為那條老狗的猜疑之心作祟,枉我禾家人這些年拚死拚活,為守護他們的大焱江山流過那麼多血汗付出過那麼多條生命——十萬將士死得太冤了!”
李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事已至此,我們能做的隻能一點一點地撥亂反正,等將來越王上台,必定還這片天下一片河清海晏。”
影七堅定點頭。
秋夢期道:“大師兄,如今禾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我們這些人明日就要啟程回瀝州,你如今承襲勳國公之位,不能離開京都,這裡無異於龍潭虎穴,那些人都盯著你,皇帝定也是對你懷恨在心,你要多加小心。”
“有事便與趙鴻慍商量,信息聯絡方麵儘管找六子,這幾名護衛也全都留給你,缺什麼了就往瀝州寄信,自會給你送來。”
影七道:“禾家能順利昭雪,多虧越王和各位相助,奇略這廂謝過。誠如夢期所說,京都這邊危險重重,煥兒和三娘還是要繼續留在封樂,你替我好好照看她們,待將來將京的昏君和這些佞臣給一一鏟除,越王北定,屆時再將她們接上來。”
“師兄放心,煥兒和嫂子自有我照應。”
……
自柳月如病愈之後,鐘淑娘就像銷聲匿跡了一樣,再也見不著她人的身影。
護衛回來報告,說原本她談下的西城的一處地方,要用來開分店,可過年後就沒再見有動靜,或許是又回封樂去了。
柳月如大概意識到,鐘淑娘或許真的因為自己先前態度,或者還有那一夜叫著彆人的名字給傷到了,這才決定斬掉與她的一切聯係。
若換作年前,柳月如性子倔強高傲,就算對方真這麼做,她生氣之餘,也不會想著再回頭去找她。
可如今想到那一夜她溫柔的照料,還有在自己冷言冷語之下她的隱忍、難堪和局促,像極了曾經小心翼翼的自己,心裡就忍不住地抽痛。
自己痛恨真心被踐踏,可自己何嘗又不是去踐踏彆人真心的那個人?
柳月如承認自己對她的身體癡迷,但更不可否認的是,對方卑微的渴望卻更讓自己心疼。
她讓護衛留
意著,一旦鐘淑娘回到瀝州,第一時間通知她。
可鐘淑娘卻沒見再回到瀝州了。
柳月如越發覺得心底煎熬,於是趁著蘇韻給自己放兩天假的時候,趕回了封樂。
得知鐘淑娘就在封樂,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可這女人卻不怎麼出門了,據說這段時間一直在家陪著兒子,柳月如讓人呈了拜帖,卻被她給回絕,於是氣不打一處來,回了瀟湘館,將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直接去了嚴家。
嚴家老兩口對當日在瀝州天香樓的那一幕還記憶猶新,如今見到柳大人上門,嚇得臉色發白,以為她因為先前越王吃了刀片一事又找上門來了,趕緊把鐘淑娘叫出來讓她接待。
鐘淑娘沒想到柳月如居然找到家中來,錯愕之後並無太多歡欣,好不容易下了的決心不論怎麼選都會不好受,但柳月如畢竟是商部堂官,她不敢怠慢,隻得小心翼翼伺候。
柳月如見到一彆數日的女人,覺得她清瘦了不少,原本圓潤的下巴也尖了許多,那豐腴飽滿的身子也感覺縮水了一個號,心疼不已。
但嚴家大廳一群下人跪地伺候,讓她實在不好說話,於是問道:“可以去你院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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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如可不管這些,指著她的一名丫鬟讓她帶路。
鐘淑娘能拒絕柳月如,但小丫鬟不能,隻得躬身在前引路。
柳月如轉頭看著鐘淑娘一眼,眼底帶著得逞,款款跟在丫鬟的身後,朝她的院子走去。
鐘淑娘又氣又無奈,隻得擰身跟上。
進了院子,眼前這些溫馨的布置讓柳月如急躁的情緒這才定了下來,看到阿滿正蹲在院子裡拿著小鋤頭不知道在挖什麼東西,想到這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孩子,心也跟著變得柔軟,走到阿滿的身邊,蹲下來道:“阿滿,你在挖什麼?”
阿滿年級小,還不懂禮儀,對柳月如的印象也是懵懵懂懂,見她一臉和善,睜大著圓溜溜的眼睛道:“要挖蚯蚓——給小雞呲——”
“我能跟你一起挖嗎?”柳月如問道。
阿滿想了想,又看著她的背後,搖了搖頭:“娘不給——”
柳月如回頭一看,果然見到鐘淑娘插著腰,盯著阿滿。
鐘淑娘在院子裡種的都是名貴的花花草草,平日裡阿滿要挖蟲子,她就已經很不滿意了,要再來這麼一個柳月如,她怕是要瘋。
正在這時,原本敞著的小客房突然走出一人來,衝著鐘淑娘叫道:“淑娘,客人走了嗎?”
柳月如沒想到她院子裡居然還有彆人,立即站起身朝那人望去,隻見一個相貌明豔的女子正朝她們走來。
阿滿見那女人走來,扔掉小鋤頭上前就抱住女人的腿,口中道:“青姨,抱抱滿兒。”
女人笑咯咯地一把將阿滿抱起,口中嫌棄道:“臟兮兮的小花貓,過來蹭我一身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