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夢期知道是媳婦到前頭來替自己壓陣了,開心不已。
白天陪著她應付完這些將士和官吏後,傍晚這才把她迎進了自己的刺史府。
如今蘇韻已經正式登基稱帝,身邊的排場自是不再像以前那般。
古代皇帝出行,聲勢浩大,玉輦、導蓋、盥盆、拂塵、唾壺、馬杌、交椅各一,鉞、星、臥瓜、立瓜、吾杖、禦杖、引杖等儀仗共一百一十一,接著是玉輅、金輅、象輅和革輅各一乘、寶象五頭、導象四頭、靜鞭四根、仗馬十匹、後護豹尾槍十支、儀刀十把。?[1]
即便蘇韻已經儘量精簡人員,除去護衛隊之外,整個儀仗隊伍還是多達上百人,還不算護衛在內。
一來是要對外進行震懾,一是如今蘇韻身份尊貴,難免會有人想要對她不利,安保方麵自不能馬虎。
進入刺史府後,除了貼身的幾名宮女和護衛能隨行入府,其他人都被安置在外頭。
此時已是九月份的天氣,荊州比瀝州稍微涼快一些,已經進入了秋季。
秋夢期牽著蘇韻的手道:“一路舟車勞頓,累壞了吧?”
蘇韻搖了搖頭:“還好,就是坐馬車坐厭了,但是與你們比起來,卻算不了什麼。”
“這種事哪能比的,坐馬車坐了幾天,今天又到處走了幾天,待會兒吃完飯後泡一下腳再睡。”
蘇韻見她心疼自己,自然不會拒絕。
兩人數日不見,正是情意綿綿的時候,吃頓飯都挨得緊緊,你一口我一口的格外香甜。
然而飯剛吃到一半,王小寶就敲門進來了。
秋夢期的親密時光被打擾,有些不快道:“出什麼事了?”
王小寶有些支支吾吾。
蘇韻看了他一眼,“說吧。”
王小寶這才小心翼翼道:“主子,城外來了個丫鬟模樣的人,說是京都商戶周家三小姐的下人,說是有要事要見主子……人這會兒已經被帶到刺史府外了……”
秋夢期瞪了他一眼:“什麼人我都要見,那我一天能忙得過來嗎?”
“可……可那姑娘說,事關……呃事關……”
“事關什麼?”秋夢期有些不耐煩了。
“……說是事關她家小姐和主子的孩子的事……”王小寶說
完,趕緊低下頭,不敢去看蘇韻的臉。
蘇韻聽到這話,先是錯愕,隨後饒有興趣地看著秋夢期。
站在一旁伺候的春桃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王小寶這才覺得不對勁,趕緊抬起頭來去看自家主子,發現對方沉著一張臉。
“主子……”王小寶輕輕地叫了一聲,又轉頭去看蘇韻,覺得夫人的表情好像也很奇怪,按理說丈夫在外頭偷吃,還和彆的女子有了孩子,這事不論對哪個女人都是個不小的打擊吧,可夫人看著好像並不生氣的樣子。
想到主子和夫人已經成親有一年了,夫人肚子依舊平平,大夥都猜著這兩人到底誰不行,可眼下大人在外頭連孩子都有了,這麼看來是夫人的問題呢。
這下子可要怎麼辦?
如今夫人已經是越國的國君,王小寶趕緊止住自己胡思亂想的念頭,眼巴巴地看著秋夢期,等待著她的指令。
秋夢期直接黑著臉道:“我何時跟什麼周家女有過關係,定是胡亂攀附來的,趕緊把人給轟走——”
話音未落,蘇韻卻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秋夢期懵懂地看著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蘇韻定定地看著她,“不是你,或許是他的。”
秋夢期愣了一下,這時候才意識她說的是什麼,臉色瞬間變得嚴峻起來。
蘇韻則轉頭衝著王小寶道:“去把人給請到堂屋,悄悄地,彆張揚出去。”
王小寶抬眼看了秋夢期,對方也在看著他,這才喏了一聲趕緊轉過身子退出去。
屋裡僅剩她們一人和春桃,春桃早已知曉秋夢期的身份,倒不用避諱著她。
蘇韻道:“或許真是你兄長的孩子也說不定,且看看來人怎麼說。”
秋夢期點了點頭,道:“兄長臨終前並未跟我提起孩子的事,是不是他並未知曉孩子的事情?”
“有這個可能。”
很快,王小寶跑來稟報說人已經帶到堂屋。
秋夢期這才和蘇韻攜手出門,朝堂屋走去。
此時站在廳中躊躇不安的翠兒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隻見門外遠遠走來兩個人,都是挺拔玉立的身姿,左邊的卓爾不群,右邊端莊優雅。
等走近一看,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隻是左邊的那位身著刺史官袍的雄雌莫辨。
翠兒猜出此人或許就是自己要找的秋植,而旁邊那位能與之攜手,除了其發妻——新晉的越王還能是誰。
如今天下形勢她也知道一一,自然知道這位越王不容小覷,趕緊屈膝下跪,道:“奴婢翠兒,拜見越王陛下,拜見秋刺史。”
蘇韻點頭:“平身吧。”
翠兒這才起身,她也是今晚到了才得知越王也在荊州,她當然是想單獨把這事和秋刺史說,畢竟丈夫在外麵有孩子,換作哪個正妻都無法容忍,更何況堂堂一國之君。
隻是她家小姐身子骨不好,怕是要捱不過去了,她彆無他法,隻得硬著頭皮讓
人通報,心裡隻盼著這位越王能寬容大度,看在小小姐是秋刺史親生骨肉的份上,能幫上一把。
“我家小姐是京都鴻運綢緞莊的老板周員外的四房閨女,排行老三,這些秋大人應該是知道的——()”
;——?()_[(()”
翠兒頓時聞言十分不解,但既然秋大人要求了,她不能不從,於是便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一說了一遍。
原來發榜當日,秋植中了進士,就被早已埋伏在皇榜周邊的各家小廝護衛看中,眾人見他斯斯文文一表人才,竟上手搶了起來,最後是周家護衛人多,直接將秋植給打暈扛回了府上。
周家除了大小姐已經定親,另外兩位都是十六七歲待字閨中的小姐,作為嫡女的周美雲自然不屑用這樣的方式來招婿,於是這個重任就隻能落在三姑娘周若雲的身上。
可周若雲當然也不願意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和一個榜下捉來的學子以這種方式苟合,可周老爺想攀附權貴已經想瘋了,哪裡管得了那麼多,迷藥給兩人一灌就這麼成了好事。
第一天秋植清醒過來,看著哭得兩眼像水蜜桃一樣紅腫的周三小姐,心中內疚不已,但又極為不齒周家人的做派,又想到自己身上的擔子,最後隻丟下一句話:你若能等便等著,三年之後我若是不回來,你便找戶人家嫁了吧。
說著留下隨身的玉佩,就循著機會跑了。
原先他還想著或許等完成身上的使命,會回來找周三小姐,可誰知領了官職剛走出京都不過幾十裡就一命嗚呼。
哪裡想到不過一夜露水情緣,周三小姐就珠胎暗結,十月過後產下一女。
秋植跑了,周三小姐的日子可想而知,加上又是庶女身份,周老爺原本想著靠這個女兒能撈個高官姑爺回來,可誰知卻讓人給溜了,女兒還因此懷上孩子,自是氣不打一處來,對這個女兒也沒什麼好臉色。
更是想著讓女兒把孩子給打掉隨便找戶人家許配過去做個填房算了,可誰知道這周若雲卻死活不乾,以死相逼把孩子生了下來。
直到孩子漸漸長大,秋植在南邊的事跡也陸陸續續傳來,周老爺又開始動了心思,便沒有再主張把孩子送人。
可自己這女兒就像是鋸了嘴的葫蘆,就是不願意帶孩子去找秋植認親,這把周老爺給氣得半死。
再後來隨著越王崛起,秋植被越王立為王夫的事情傳來,周老爺又不太敢提起這事了,主要是怕被牽連。
翠兒說著拿出玉佩哭道:“我們家小姐從今年到現在就開始患病,眼看著還越來越嚴重,怕是好不了了,這才派我和另外一個小廝偷偷出門南下尋找大人,求大人看在小小姐是您親生骨肉的份上,救她一命吧。”
“我們老爺整天就想著要把孩子給丟了,要麼就溺死了,就怕讓人知道小小姐是大人您的孩子,因此惹來災禍——”
“小姐和小
() 小姐都好可憐,
求大人大發慈悲,
救救她們吧。”
秋夢期聽了這一番話,一顆心頓時也高高地吊了起來。
那可是她侄女啊。
而那個玉佩,在原主的記憶力,確實是秋植自小就戴在身上的,不能有假。
蘇韻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伸手包住她緊緊握起的拳頭,衝著翠兒道:“此事你放心,孤以越王名義給你承諾,她們母子的事情,就是我們整個越國的事情,救人一事將孤馬上安排下去。”
秋植孩子的事情,不單單是秋家後人那麼簡單,她的身世一旦被朝廷的人知道,必將成為拿捏秋夢期的軟肋,蘇韻自然不願意這種情況出現。
翠兒聞言,卻是大驚。
越王知道大人有孩子的事竟沒有生氣,還如此大度,她原想著若是越王冷臉拒絕,她已經做好以死相勸的打算了,可對方居然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下來,實在是太過於出乎意料!
但不管怎麼樣,小姐和小小姐有救,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她感激涕零,跪在地上不住磕頭。
蘇韻道:“你先在刺史府住下,營救一事隨時需要你配合,或許今夜就要返回京都,你身子還能挺得住嗎?”
翠兒忙道:“奴婢身子可以的,還有另外一名小廝呂四在外頭候著,奴婢這次趁著兵荒馬亂能安全抵達荊州,全靠他護送,我們一人均可受陛下使喚。”
“你們一人冒死前來相報,忠心可嘉,孤必有重賞——小寶,立即讓人趕往前線將王將軍和戴將軍請回來,不得耽擱。”
王小寶趕忙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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