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柳鄂(2 / 2)

秋夢期見他這模樣,就知道對方所指是什麼,事實上,她對藏寶圖沒什麼大興趣,畢竟跟寶藏有關的都會容易招來禍患,而且柳鄂如今已經被太子盯上了,跟皇家人搶東西,她自信搶不過。

她想知道的,是關於禾家的事。

根據秋植所留下來的相關記錄,當年禾家叛國一事,根源出在糧草上麵,邊關糧草斷儘,監軍的太子不顧士兵數日粒米未進,將禾家軍分割成數支隊伍強攻敵營,最終導致了數十萬將士全軍覆沒,禾家子弟戰死沙場,主帥勳國公禾鴻業被灌上指揮不當、違抗軍令和耽誤戰機等數條罪狀,被臨陣斬首示眾。

勳國公被斬當日大呼冤枉,說糧草未至,將士餓死不計其數,根本無心戰鬥,應追究運糧官的責任。

然當時負責糧草運送的是安王爺和大司農柳鄂,二人聲稱糧草已按時送到,並不存在糧草短缺的情況,更指出勳國公與燕北國私下往來,有謀反之意,這才造成這一次慘敗。

皇帝龍顏大怒,命勳國公府除戰死沙場之外,剩下的上下一百三十六口人,儘數斬首,以告慰戍邊數十萬將士的英靈。

秋植和秋夢期的父親秋沛,是勳國公義子,當年僥幸逃脫,數年來一直想要追查事情的真相,隻可惜英年早逝,這個重擔就到了秋植手上,秋植死後,擔子就轉到了秋夢期這裡。

秋夢期分析過後,認為還是先要從糧草方麵入手,而大司農柳鄂,當時就是負責籌備和轉運軍糧的具體執行人。

這也是秋夢期執意要跟著押解隊伍同行的原因,她先是打探到囚車經過路線,帶著春桃和大福連夜趕上,製造出在驛站偶遇的一幕,借機搭上王伽,實則想要從柳鄂身上找到線索。

對她來說,救下柳二小姐是她的投名狀,而蘇家那位不過是順帶,並非在計劃之中。

如今聽到柳鄂這麼說,秋夢期笑了笑,道:“本官並不知道柳老爺說的是什麼東西,柳老爺現在自身難保,連女兒都護不住,要是真有財寶,應該早就拿出來孝敬差役們了,本官這個時候也不敢妄想能拿到什麼東西。”

柳鄂冷笑了一聲,眯了眯已經快成一條縫的眼睛,道:“你知道老夫說的是什麼。”

“不管柳老爺相不相信,本官對你手中的那些東西並不感興趣。”

柳鄂心中疑惑,難道這小子真不是為了藏寶圖而來?

是真不感興趣,還是欲擒故縱?

隻聽到眼前的小縣令道:“本官此次出任的是嶺南瀝州新會郡封樂縣縣令,那兒靠近海口,水路便利,柳老爺早些年也在漕運司當過差,本官是真有問題討教。”

柳鄂見她不像是在說笑,又礙於她救過自己女兒,隻好不冷不熱地道:“秋縣令想問什麼就問吧。”

“倘若北邊起戰事需要轉運六十萬石糧食,糧草應在何處彙集,是通過漕運還是陸運輸送會更便捷?”

誰知她話音剛落,柳鄂神色一變,直接轉過肥胖的身體,留給她一個寬大的背影。

“老夫已經不是官場中人,大人若是想討教,那你找錯人了。”

秋夢期沒想到柳鄂剛答應可以討教,下一秒居然是這樣的反應,她腳步頓了頓,卻沒有繼續糾纏,隻是隨著檻車走了幾步,緊跟著慢下來,來到柳月如身邊。

柳月如見到讓她靠近,忍不住心中歡喜,隻是想到自己衣衫襤褸,身上也好些日子沒能清潔,又覺得羞赧,捂著臉低下頭不太敢說話。

而檻車上的柳鄂雖然背過身子,但耳朵卻豎了起來,仔細聽著她們說話,披頭散發之下的一雙小眼睛晦暗不明。

其他人犯人交頭接耳,嘀咕這小縣令怕是看上了柳二小姐,可憐這小姑娘才逃出魔掌,又落入這狗官的手裡,真是慘。

“不過對比起來,小縣令看著唇紅齒白,好過那些差役。”

柳鄂的姨太們也在私底下議論紛紛,柳月如雖是大房的嫡親女兒,但如今都到了這不境地,覺得誰也沒高級過誰,講起小話來,沒了禁忌。

“你說老爺是不是真的不管我們了,前些天二小姐差點就被——他都不吭一聲,要是輪到我們身上,是不是也得任人宰割?”

“哎,那可是他的嫡親女兒。”

“老爺本就是涼薄之人,何必對他抱什麼希望。”

三姨太聽了忍不住抹眼淚,“要是去了嶺南,被送進那狼窩,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都是命啊,能怎麼辦。”

“不然我們也去求小縣令,若是他肯,寧願給他做牛做馬也好過送去衛所。”

“都徐娘半老了,小縣令怎麼會好我們這一口,要真這麼做,老爺不得殺了我們。”

“老爺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能拿我們怎麼樣,再說了,等到了那邊,也由不得他不肯。”

“還得看看這個小縣令,要是他肯多看我一眼,我就是豁出老臉也要去求求他,再怎麼也得為著孩子……”

秋夢期此時正昂著頭走過隊伍的旁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柳家女眷們爭取的對象,她眼神晃蕩著,不經意地和蘇韻擦過,那種熟悉感又隨之而來,忍不住又回頭張望了下,隻看到一個清冷的背影。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