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類的果子一般秋冬時節才成熟,如今三四月份的天氣實屬罕見。
但檸檬這玩意兒酸,人們都不愛吃,官差們上山找了一通還真找到了幾棵檸檬樹,上麵掛著沉甸甸的果實,無人采摘。
遂摘了幾袋子扛回來,榨出汁來給病人喂下去,
沒想到當天晚上,這些病人就紛紛反應疼痛和觸痛減輕,食欲也好轉了。
王伽見狀,知道這個方法能行,於是下令休整兩天,並請求巴陵郡負責接待的官員幫他寫了一份證明,前來治病的大夫也一並簽字作證,以便到時候對延誤情況解釋說明。
巴陵郡太守也加派了十名差役補充空缺,一同執行押解任務。
到第三天出發的時候,除了症狀比較嚴重的差役需要乘坐馬車之外,其他人症狀輕的,都可以正常走路執行任務了。
而王伽也履行當初的諾言,把蘇家人的枷鎖全部解開,讓他們可以毫無負擔地趕路。
蘇學林蘇學義等人卸下幾十斤重的枷鎖,連官差對他們都是以禮相待,不禁唏噓不已,心境和剛出發的時候也有了天壤之彆,隻盼著等到了嶺南,能有個好去處。
而坐在馬車上的秋夢期,看著不遠處攜著弟妹輕快趕路的蘇韻,眼底若有所思。
蘇家大小姐把這種症狀叫做壞血症,秋夢期雖然學業不精但也隱約記得,這種病好像是到後世才叫這個名兒,似乎也是在近現代才爆發,自己都模模糊糊的,蘇韻又如何得知?
隻是巧合,還是她跟自己一樣,也是穿越過來的?
腦中閃過那日天台上最後撲向自己的那個女人,隻是一想,就覺得對方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讓人窒息,秋夢期小臉一沉,可千萬不要是那個女人。
秋夢期心中有了猜測,就有些坐不住,頻頻地朝蘇家女眷的方向望去。
蘇韻露出這一手,也知道可能會暴露身份,可要是她不出手,這幾名官差怕是沒命走到嶺南,明明知道救人的方法卻不行善,她做不來。
身後的目光讓人如芒在背,她隻能默默低頭趕路。
如今一家人被除了枷鎖,這一路無需再提心吊膽生怕官差冒犯,一家人輕鬆了不少。
蘇學林看著自己的這個女兒,心中十分複雜,她平日愛看一些遊記和雜書,自己總是因此訓斥她,沒想到竟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半路歇息的時候,顧氏忍不住拉著他的衣袖道:“雖說這一路是太平了,可等到了嶺南,還是免不了被發配與官兵為奴,韻兒這樣的,我實在沒辦法放心。”
蘇學林長歎一口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實在不行等到了瀝州,我親自去求甘刺史,想來他還是願意給我幾分麵子。”
顧氏一聽甘刺史這幾個字,壓著火道:“那個甘刺史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此人貪財好色都傳到京都了,你去求他這不是將女兒送入虎口嗎?”
“我當初對他也有提攜之恩,平日他去京都述職也到府上來坐坐,還叫我一聲恩師,你何必將人想得如此不堪。”
“彆人叫你一聲恩師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想想你帶出來的好學生,著人對你栽贓陷害汙你下獄,親手把你發配戍邊受苦,更何況一個隻受你稍稍點撥的刺史。”
蘇學林聽著老妻的這話心比黃連還苦,但這也是事實容不得他反駁。
顧氏見他不說話,沒好氣道:“總想著不著邊際的東西,眼前那個小縣令,我看他是個心善的,你還不如去求他,讓他到了瀝州與刺史要個人情,把我們一家子發配到他管轄的縣份,有他護著,雖為賤籍,但分了田地,往後老老實實種地納稅,苦是苦了一點,但總好過送去衛所。”
蘇學林轉頭看了一眼正圍著柳鄂檻車轉悠的秋夢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且不說小縣令願不願意幫他們,就算人家願意,對方有沒有能力說服刺史還尤未可知。
見到丈夫臉色不好,顧氏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麼,又念叨,“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顧著你這個臉皮,什麼東西比孩子們還重要的,我就知道你不疼我和韻兒。”
蘇學林瞪了她一眼,“又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不疼你和韻兒。”
“你要是心疼,你就去找小縣令說,說了不一定能成,但你不說肯定就不成了。”
蘇學林眉頭打結一言不發,顧氏見狀瞪了他一眼,背過身子不再給他好臉色。
一旁的蘇韻自然聽到了父母的對話,她抬頭望著遠處的秋夢期,這人此時還在檻車附近轉悠著,也不知道柳鄂那渾身惡臭的大胖子有什麼吸引人的。
蘇韻想不出其他,難道那人真的看上了柳月如?
但很快,對方的眼神又往她們這個方向瞟了過來,蘇韻心中一跳,趕緊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