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萱也趕忙搖了搖頭道:“大姐不用給我,你看我肚子飽飽的了。”
說著將自己的小褂子掀起來,露出白白淨淨的小肚子。
方氏和顧氏看著孩子癟癟的肚子,忍不住眼眶發紅,發配路上大家都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夠,孩子以前小臉圓嘟嘟的,如今下巴都尖了,如今這小褂子套在身上,空蕩蕩的。
蘇韻見狀,忙道:“三妹這是學著孔融讓梨嗎,你若不吃,我就給二妹了。”
蘇卿萱眼睛黏在那塊餅子上,咽了咽口水道:“大姐不想吃,那就給二姐姐吧。”
蘇二爺的大女兒蘇卿琳,在蘇家這一輩的女孩中排第二,蘇卿韻是大姐,蘇卿琳是二姐,蘇卿萱是三妹。
蘇卿琳怎麼會看不出自己胞妹饞得口水都要掉下來的樣子,笑道:“大姐給你你就吃,彆等我吃了你晚上又在我耳邊流口水。”
“我哪有!”蘇卿萱被拆了麵子,紅著臉矢口否認。
顧氏心疼女兒,但看著侄女年紀小又如此嬌憨可愛,笑道:“大姐心疼你給你吃,你就吃罷。”
蘇卿萱這才扭扭捏捏地接過餅子,躲到床尾背過身子塞到嘴裡,這口是心非的小模樣惹得幾人忍不住發笑。
直到躺下來,蘇韻和顧氏母女二人一床,說起了悄悄話。
“這餅子是從秋大人那兒拿的吧。”
蘇韻鼻腔裡低低嗯了一聲。
“你去找他,都說了些什麼?”
顧氏當然知道女兒去找秋大人不為了幾塊餅子。
蘇韻轉過身來,平躺在床上,道:“娘,您就先彆問,等事情有眉目了,我再跟您和爹說。”
父親要是知道自己和秋夢期之間達成的協議,以他那性子,指不定會鬨出什麼來,就算不鬨,也會一味自責,蘇韻來到這裡,和蘇家人相處了好些時日,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們的好,就算知道他們疼愛的是原身,但她如今在這具身體裡麵,也是她享受了這些好,她真心拿他們當成自己的家人看待。
能不讓家人擔心,她就儘量先瞞著他們。
“你這孩子,你不知道外麵人心有多險惡,你想請秋大人幫忙娘知道,娘昨晚也和你爹說了,就該讓你爹去求他。”
“爹跟她未必能成。”蘇韻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
顧氏一個激靈,差點就要坐起來,“你爹談不成你卻能成,難不成你要去——拿身子去跟他換?”
後麵那幾個字,顧氏聲音小得不能再小,若是以前,她萬不會當著女兒的麵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然娘以為咱們家還有什麼東西能做籌碼跟她交換的?”
顧氏沉默了,這是事實,誰會無緣無故地幫她們。
“若她願意要,女兒答應了,娘是要責罰女兒嗎?”
這一路過來,那姓秋的二救女兒,又給其他犯人解了幾次圍,雖有些桀驁不馴但心地善良,又是個進士郎想來也不差,而且樣貌不遜於自己的女兒,要是蘇家沒出事之前,她定會嫌棄其官職地位,可如今,即便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也是她們高不可攀的存在。
不過朝廷命官不能納娶犯人,那小縣令也不過是玩玩而已,女兒最好的結果就是養在外頭當外室。
顧氏想著,心涼了半截。
但如果不打通好這個關係,不隻是女兒,連帶自己和方氏妯娌二人,還有兩個侄女,下場更將不堪設想。
說來說去,還是命苦。
顧氏想著,黑暗中忍不住淚灑枕頭。
蘇韻怎會聽不出母親在哭泣,隻得側過身子來抱住她安慰道:“娘,秋大人宅心仁厚,女兒要是能跟了她,未必是禍,而且若是能給蘇家安排一個好去處,其他的都不值一提,她不像其他官老爺,她……。”
她是個女人,她不能拿自己怎麼樣,蘇韻心中說道。
顧氏聽著女兒的安慰,心哪裡放得下來,但也沒有彆的辦法,隻得緊緊抱著女兒喃喃道:“苦了我的韻兒了,都是爹和娘沒用,才連累了我的兒……”
蘇韻依偎在母親懷裡,此時腰身還在隱隱作痛,她有些難過。
腦子裡不受控製地閃過傍晚在隔壁房中的一幕幕,包括小縣令的嗔、怒、尖叫和不耐煩,漸漸地,和印象中那一張不羈的臉重疊在一起。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閉上,又睜開,時至深夜,終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