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九當晚,寅時,月黑風高。
衙門後宅縣令住所一片漆黑。
撲通——
撲通——
像是下餃子一般,圍牆邊上突然傳來重物跌落的聲音,緊跟著幾聲淩厲慘叫聲相繼而至,但很快就失去了動靜。
“老大,情況不對。”
說話的正是潛伏在圍牆外側幾名黑衣人。
按理說不過是一個文弱書生,根本就用不著這麼多人來,隻是雇主勢在必得,這才一下來了六人。
可眼下卻出了這樣的狀況。
牆外接應的三名同夥頓時忐忑不已,其中一人問道:“老大,還要進去嗎?”
“按理說老三他們得手了會發出信號的,怎麼現在還沒動靜。”
“我怎麼覺得剛剛那幾聲就是老三他們,難道這裡邊有高手?”另一人小心翼翼道。
“縣令身邊也就隻有那個傻子有一身力氣,他睡後罩房,就算趕過來也沒能那麼快,難道他一直守著小縣令?”
“那傻子是有幾分力氣,可這麼短時間解決咱們三個兄弟,他做不到。”
“這宅子裡詭異得很,大哥,咱還要進去嗎?”另外一人忍不住又催促。
“老五,你先進去看看什麼情況,記住了,隻是探情況,不要動手。”為首的黑衣人囑咐道。
“是大哥。”
隨著另外一個黑衣人縱身一躍,很快又上了牆頭,然後不過兩息的工夫,又是一聲慘叫,隨即也沒了聲音。
剩下的兩人對視一眼,再也不敢逗留,趁著夜色逃去。
……
第二天一大早,封樂眾官吏按時點卯上衙,孔興賢等人早早就到了,幾人麵色凝重,緊盯著三堂的大門,眼睛一眨都不眨一下。
隨著腳步聲靠近,眾人眼前一亮,隻見一襲紅色官服的縣令出現在門口,整個人神采奕奕,臉上笑眯眯的。
“各位今天都來的好早,值得表揚,以後繼續發揚,”秋夢期神色和往時無異,“今天沒什麼事要商議的,大家按照昨天分配的任務各自乾活去吧。”
若不是昨日見識過她那副咄咄逼人的麵孔,官吏們以為這個小縣令當真個人畜無害的公子哥。
而她這話一說出口,讓原本提心吊膽的官吏更是忐忑不安,這種被吊著的心情著實難受。
昨日下餃子的那四人到底什麼情況,宅子裡到底還有什麼高人潛伏於此,縣令對昨晚的暗殺到底是個什麼態度,為何那幾人都不能傷其分毫,這一切都無從得知。
孔興賢咬咬牙正要上前打探,卻聽到秋夢期叫住了孫錦。
“孫捕頭,帶幾個人去我後宅子,昨晚上進了幾個小賊,從牆上摔下來,把手腳都摔斷了,我當時困得很,也還沒得好好審問他們,你去把他們拎出來,刑房裡那些東西再不用就生鏽了,好好問問這些都什麼人,連縣令的宅子都敢闖。”
這話落地,直接炸開
。
孔興賢更是瞳孔一縮,這幾個可都是個中好手,昨晚中人連夜來報的時候,他已知道事情不妙,但這件事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從小縣令嘴裡說出來,讓他大受震撼。
昨晚後宅的情形具體是如何?這些個的殺手合作過那麼多次就從來沒有失手過,怎麼一下子全載進去四個了。
其他人同樣也是驚恐不已,但很快換了副神色,紛紛詢問大人是否受傷。
秋夢期笑笑:“本縣有高人在側,這等毛賊上門就是直接來送人頭,不足為懼,孫捕頭,這幾人嘴裡可能含有毒藥,為了避免他們服毒自儘,我的人已經把他們下巴都給卸了,你注意一下。”
孫錦此時心中更是掀起驚濤駭浪,當年上上任縣令怎麼死的他可記得清清楚楚,但沒想到現任縣令卻如此輕鬆逃過一劫。
“遵命,我馬上去辦。”
說著一招手,幾名衙役跟在他身後魚貫進入後宅,很快就在牆腳下邊見到了倒在一處的四個黑衣人,這幾人雙臂雙腿全被廢掉動彈不得,下巴被卸了也說不出來話,癱在那裡像一堆廢人,見他們進來,滿眼絕望。
“全都帶走,好好審問。”
孫錦帶人將這幾個黑衣人拖出來的時候,各公廨的胥吏都忍不住偷偷探出頭來看,一時間人人麵色慘白惶恐不安,也不敢串門偷懶,坐在桌子前佯裝忙碌。
秋夢期先是去到戶房巡視了一番,“關心”了一下賬目的進度,這才又回來辦公。
戶房的幾名胥吏們簡直有口難言有苦說不出,待她走後忍不住出聲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