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順勢勒停馬兒滑下來跪在地上道:“大人,小的這兩天不小心吃壞了肚子,腹瀉不止,剛剛已經忍了一路了,這會兒實在忍不住了。”
秋夢期一臉嫌棄,揮揮手道:“你快去吧,既然已經到了縣城,命案在石榴巷子,本縣自行過去。”
“謝大人恩典,小的完事立馬去石榴巷向大人複命。”
秋夢期不想看著他那一張憋得扭曲的臉,直接催馬便走。
街上人頭攢動,如今已經是傍晚時分,百姓結束一天的工作紛紛歸家,集市上的商攤小販們也收拾著關門打烊,秋夢期不好策馬狂奔,下馬牽著走。
要了好大一會兒才走到石榴巷,這裡去靜悄悄的什麼動靜也沒有,隻有幾個孩子在自家門口玩著泥巴。
秋夢期心中突然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她顧不得其他,直接衝進了最近的一戶人家,大聲問道:“有人嗎——有人嗎——”
門口的小孩嚇得哇哇大哭,屋內傳來腳步聲,一對夫婦操著木棍衝了出來,見到眼前的人,趕忙下跪。
前些日子發薪開展銷會,秋夢期大出風頭,夫婦二人自然認識她。
“大人,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聽說石榴巷發生命案了,可有這回事?”
丈夫滿臉驚訝,道:“不曾聽說,賤內和孩子今日一直在家中——娘子你可聽到周邊有動靜?”
秋夢期心中不安越來越大,按理說有命案這麼大的事情不應該這麼靜悄悄的,既然衙役前去通知自己,這裡應該是被官府接管了才對。
“你,趕緊去隔壁幾家看看,是不
是真的發生什麼事情了?”
丈夫哪裡敢怠慢,
衝著婦人道:“娘子,
你去東邊幾家,我去西邊五家看看,快——”
說著慌忙朝門口跑去,生怕誤了縣太爺的事。
聯想到剛剛那名衙役的作態,還有一路上的種種可疑的地方,秋夢期此時已經猜到了不好的情況,她腦子嗡嗡作響,幾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喉嚨,渾身繃緊,一刻也不再耽擱,迅速跑出門外上了馬,用力一抽馬屁股,馬兒吃痛,朝著剛剛來時的城門衝去。
馬兒一路狂奔,沿途衝撞了不少人,惹起一波又一波的咒罵聲,可秋夢期哪管那麼多,緊咬著牙關就往外衝。
到了城門口,守城的幾名士兵見縣太爺剛回來又匆匆出門而去,忙打招呼道:“大人,您剛回來又出去呀,得快一些,不然城門就關了。”
秋夢期不知想到了什麼,衝著守城的裡麵一個眼熟的道:“王三,立即上馬跟本縣走一趟。”
守門的頭頭一聽說也忙道:“王三速去,彆誤了縣太爺的正事。”
王三見縣太爺一臉焦急哪敢不聽,城門處本就備了馬匹方便傳令,他一個利落上馬,跟在秋夢期的身後衝出大門。
耳邊的風聲呼呼地響著,王三不敢多問什麼,斂住心神跟在縣太爺的身後,如影子一般。
秋夢期臉色十分不好,所有不好的事情在她腦海裡輪流走了一遍,她不知道現在蘇韻的情況怎麼樣了,不知道什麼人要對她們動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們是想針對自己還是單純垂涎著蘇韻的美貌。
一個接著一個問題,像一顆顆小型的炸彈在她的腦海裡炸開,讓她頭痛欲裂焦心不已。
蘇韻是她的智囊軍師,是她一起跨越時代到這裡的老鄉,是她惺惺相惜的人,她們的緣分如此奇妙,她們才剛剛把先前的誤會解開,她不希望她出事,一想到她要慘遭什麼不測,秋夢期覺得胸口那裡一陣陣絞痛。
蘇韻——你最好不要有事。
秋夢期的心高高地懸著,她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這麼驚慌過,那次從天台上摔下來感覺自己要死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恐懼感。
她不得不強迫著自己去思考一些細節。
剛剛她們分開的地方離縣城有一個小時的距離,秋夢期猜測如果有人要動手,應該不會離開那個地方太遠,畢竟要是離縣城太近,人員密集會使得對方的行動變得被動。
如此算起來等她趕到原地,時間已經過去兩個鐘,這兩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把人運走。
一路上到處是荒山野嶺的,不管藏在哪一處都不好找人,秋夢期心急如焚,第一次這麼討厭自己沒用,沒有一個時光機可以倒流回剛剛還在馬車上的時候,自己不走開,或者識破那名衙役的奸計,就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
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盤亙在腦海裡,似乎要撞破她的太陽穴一般。
天越來越暗,等再晚一點路就不好走了。
她隻能用力地抽打著馬兒,能跑多快
就跑多快。
王三策馬跟著,隻落後半丈以內。
直到前方一陣急促的犬吠聲傳來,秋夢期一個激靈,勒住了馬兒,馬兒速度太快,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抬起,差點就將秋夢期給甩到地上。
秋夢期趕緊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朝著犬吠的聲音跑去。
後麵的王三見到她如此利索的身手,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二福——二福——”
很快,隨著急促的喘息聲,一團黑影朝她衝了過來撲進她的懷裡,正是大福養的那條狗子二福。
“二福,蘇韻在哪兒?”
二福一路跑回來,但它哪裡跑得過馬兒,此時也是累得夠嗆,一邊喘著一邊扭過頭跑在前邊,朝事發地點跑去。
秋夢期又上了馬,二人一前一後跟在二福的身後。
大概又過了半個鐘,終於來到蘇韻被劫走的地方。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秋夢期就算再著急也不得不先做了個火把,看著道路中間暗紅色的一片,上麵的血跡還未乾,秋夢期眼中一片猩紅。
“二福,快在周邊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她的心提到了喉嚨,這麼多血,不知道是大福還是蘇韻的,看樣子是大福的,畢竟蘇韻是個聰明人,她不會采取最極端的方式反抗,她一定會想辦法穩住敵人,然後等著自己來救。
是的,二福就是她放回來的。
二福嗅了一圈,朝著前方的分叉路跑去,秋夢期心又定了一點點,大福傷得這麼重,應該還沒死,不然這些人早把他屍身丟棄任由山裡的狼豺虎豹叼了去。
“二福,走,我們繼續趕路,一定要找到他們。”
二福汪汪兩聲,又率先衝在了前頭。
得虧是條獵犬,跟了秋夢期後又被喂得肥肥壯壯的,這稍微歇一歇又恢複精力十足。
王二已經趁著這個時間做了兩個火把,劃開火石直接點上,照得地上的血跡讓人眼睛生疼。
兩人上馬拿著火把跟在二福後麵。
因為路上有血跡,那一夥人人多留下的味道也重,二福不費吹灰之力就確定了那群人走的路線,沿著一條道一直走,路上幾乎沒有任何分叉和耽擱。
大約又過了一個鐘,秋夢期看到了前邊星星點點的火光,而那個地方,似乎就是道路的儘頭。
不出意外的話,蘇韻和大福二人,應該是被劫到這裡。
然而策馬走近,在火把的照應下,門上字樣就這麼闖入眼簾,秋夢期心瞬間提了起來,因為此地不是彆的地方,居然是軍營衛所——台山衛所!
秋夢期沒和衛所的人打過交道,從彆人耳中聽說最多的是流放的罪犯要送到這裡充軍,女眷也要送進來當軍妓,而這些都是她不願意聽到的消息。
還有就是先前戴燕說的,衛所的官兵為了撈錢,夥同清風寨的人演一出戲,讓土匪佯裝攻打村落,衙門出錢請衛所官兵剿匪,進而大賺一筆。
不得不
說,衛所給她的印象十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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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夢期如此想著,背脊發涼。
但那又怎麼樣,前麵縱使是龍潭虎穴她也要走一走,因為蘇韻在裡麵。
秋夢期絕對不是個認慫的人,越是有危險越能激起她的鬥誌,越是要闖一闖,什麼軍營衛所,惹到她秋夢期傷了蘇韻,她也要攪個天翻地覆。
但如今蘇韻下落不明,她不好亂來,轉過頭來衝著王三道:“去石盤村,找戴雄,就說蘇姑娘被台山衛所的士兵擄了,本縣要孤身闖大營,他要是還想跟我繼續合作下去,速來馳援。”
秋夢期記得,那日和戴雄吃飯,他曾說過其表哥是嶺南節度使手下的人,台山衛所隸屬嶺南節度使所管轄的機構,再加上這個衛所先前和戴雄相互勾結的那檔子事,戴雄一定有辦法助她二人脫險,隻要有他出麵,蘇韻的安全更有保障。
而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先確保蘇韻的安全。
王三知道事關重大,二話不說轉身策馬而去。
秋夢期見到王三離去,下馬安撫了一下二福後,整了整衣服,舉著火把朝衛所大門徑直走去。
暗夜中的火把尤為明顯,守門的士兵遠遠就看到秋夢期身影,很快就有人喊話:“前方何人,竟敢獨闖台山營地,還不速速停下,否則彆怪老子的箭不長眼睛。”
秋夢期腳步不停,高聲喊道:“吾乃封樂縣縣令秋植,家仆被台山士兵強行擄走,請立即歸還!!”
一直喊了三遍,毫無畏懼,高舉著火把,步步向前。
“吾乃封樂縣縣令秋植,家仆被台山士兵強行擄走,請立即歸還!!”
“吾乃封樂縣縣令秋植,家仆被台山士兵強行擄走,請立即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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