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具之下那雙瞳仁裡,帶著刻骨的恨意,“被自己人背刺,再加上糧草遲遲沒有送達,一向從未吃過敗仗的勳國公,帶領的十萬兵馬在短短幾日之內全軍覆滅,邊防線也因此潰敗瓦解,你們再將十萬將士亡軍的責任推在了勳國公的頭上,誣陷其勾結外賊裡應外合,再對禾家一族儘數誅殺,是與不是?”
() 事情已經過去多年,
安王自是不願意再回憶起這些事,
但如今眼前的男人咄咄逼人,捏著他的性命,他也隻能澀聲回道:“你知道內情,想來在閣中地位也不低,既然大家合作過,你這次又是為何而來?”
安王說到這,心裡忽然咯噔一跳。
摘星閣是殺手組織,閣裡麵的殺手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莫非真的是有人要殺他?
是誰?
一個人頭五到十萬兩銀子,像自己這樣級彆的,就更貴,誰那麼有錢,居然願意花那麼多的銀子來要自己的腦袋。
安王兩股戰戰,手扶著一旁的桌子才勉強站直。
“是不是封樂縣令秋植?是不是他花錢請你來殺我的?我就知道,此子小肚雞腸,而且他參與城中各工坊經營,拿出十幾萬兩銀子定是不在話下,這個秋植——”
影七冷哼道:“彆往自己臉上貼金,沒人肯為你這顆蠢腦袋花銀子,不過對我來說你這個腦袋留著還有用,當年勳國公那樁案子到時候還需要你站出來告訴全天下的人,到底誰才是導致那十萬將士全軍覆滅的罪魁禍首!”
安王爺被眼前男人的狠戾的聲音給嚇得心裡發毛,他壓著心裡的恐懼道:“你為何要替勳國公翻案,如此一來,你們摘星閣也摘不乾淨。”
影七的笑聲帶著戲弄,夾雜著陰冷,“你難道不知道,摘星閣已經在江湖上除名了嗎!”
安王近一年來不怎麼了解天下大事,乍一聽到這個消息,也忍不住大吃一驚,堂堂江湖頂流的殺手集團,竟然覆滅了。
“那你——你是什麼人?”
“我?”影七看似漫不經心地道,“我就是覆滅了摘星閣的人。”
安王腿一軟,跌坐在椅子裡。
“把你身上的銀子全都拿出來!”影七命令著。
安王吃驚地看著他,這人不殺他,竟是來劫銀子的?
容不得想那麼多,他隻想快點讓這人快些走,再不走,他覺得自己就要被嚇死當場。
趕緊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床邊的跑去,從枕頭下麵拿出一個玄色的小包袱,手忙腳亂地打開,將裡麵數張銀票一把抓起來,遞到影七的跟前。
影七毫不客氣地一把奪過銀票和包袱裡剩下的幾片金葉子,塞入胸前的口袋。
“嘖,南下轉了一圈,收獲還真不少啊。”
安王麵帶苦澀,收是收了不少,可現在不都拱手讓人了嗎。
“另外還有兩件事要交代你,你務必要辦好,若是有一件辦不成,不出十天,你的項上人頭就會掛在京都二牙菜市口。”
“當然,你也可以不信,”影七說著,慢慢踱步,待走到暈倒在地的張勉身邊,蹲下身去,一手捂住他的嘴,彎刀就一點一點地往他的脖子上麵鋸。
動作遲緩,能讓人體驗更久的痛楚。
張勉在劇痛之中陡然驚醒,想要大聲呼喊,無奈口鼻被一雙如鐵鉗一樣的手掌捂住,連呼吸都困難,遑論要出聲呼救。
他用力地蹬著雙腳掙紮著,雙手緊緊抓住影七的手臂,想要往外掰開,可無論他怎麼努力,卻根本不能移動半分。
喉嚨一點一點被割開,紅色的鮮血從缺口處噴湧而出,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沒辦法對抗這個男人了,放開影七的胳膊,一隻手向安王的方向伸出去,似乎在祈求他救他。
可安王此時已是自身難保,半步都不敢動彈,甚至不敢直視眼前血腥的畫麵。
就這麼過了一會兒,影七鬆開手臂,張勉的屍體失去支撐如爛泥一般癱在地上,再也沒有呼吸,隻有身下血紅的一灘液體向四麵八方暈開。
影七一用力,將那頭顱砍了下來,嘶啦一聲將一旁的簾子扯斷,再將那頭顱給包住丟到一邊。
隨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看著一旁榻上的少女,轉頭衝著安王道:“明明在封樂就可以處置的人,非要拉到京城去,半路又要再作惡一回,這不是害得我再跑一趟。”
安王早就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得渾身發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影七:“要交代你的兩件事你記好了,第一件,此次循行使者到瀝州調查一事,回去後需一五一十原原本本上報,不得隱瞞;第二件,舉薦李泰擔任瀝州刺史,秋植擔任新會郡郡守兼封樂縣縣令,這二人但凡有個職位沒對上,一個位置一條腿,腿腳不夠卸就卸胳膊,卸哪一條由我來定。”
“聽清楚了嗎?”
影七的聲音不高,卻如驚雷一般在安王頭上炸開,聽得他脊背發涼,他哭喪著臉道:“可到底怎麼封官,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得皇帝才能做的主啊!”
如今皇帝為了斂財,已經開始賣官鬻爵,其他皇子也跟著暗箱操作,瀝州刺史這麼一個肥缺,能賣上好幾萬兩銀子,讓李泰就這麼升上去,怕是難了。
“那是你的事情,我隻看結果。還有,你的項上人頭最好給我保存得好好的,等到了清算那一日,我會親自來摘。”
影七說完,將彎刀在張勉的無頭屍身上擦了擦,插入鞘中,左手提起張勉的頭顱,右手將榻上的小姑娘提起扛在肩上,一腳踢開房門,再不看安王一眼,頭也不回地踏著夜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