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著手,看著眼前的這四人,其中變化最大的是王小寶和細狗,當初這四人在婁曲家隔壁,受雇於孔家人監視麗娘母女,初次見麵,王小寶一臉麻子不忍直視,六子三人也是一副混混樣,眼神閃爍吊兒郎當沒個正經樣。
但眼前這四人,一字排開,身姿挺拔,雖然清一色都是瘦子,但臉上精氣神都不錯,至少眼神清明,看過去的時候不躲不閃。
“王小寶,你今年多大了?”
“回主子,小的十九。”
“你們仨呢?”
六子:“小的十八。”
瘦猴:“小的二十一。”
細狗:“小的十六。”
“都是正值好年紀的大好兒郎,你們跟了我也快一年了吧,自己說說看,我對你夠不夠好。”
王小寶笑道:“主子和姑娘對我們自然是沒話說,我們四人的如今能活出個人樣來,全靠二位主子提攜。”
瘦猴:“往後我們的命就是主子的,主子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絕無二話。”
秋夢期笑了,道:“我要你們的命做什麼,我和卿韻隻想要這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人人都能受到尊重,如果你們也是這麼想,我們的目標就是一致的,隻要目標一致,我們的步調就一樣,那大家就是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
“不,我們不要和主子做戰友,我們隻要跟著主子就行。”幾人立即衝動打斷了她的話。
對細狗等人來說,他們不需要動腦子,隻需要聽話照做就好,大人和姑娘心裡有抱負,她們的方向一定是對的,他們幾個不需要多聰明,隻需要按照大人說的話去做,就夠了。
回想當年在街上當小混混做乞丐,雖然不曾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可卻依然被眾人嫌棄,如同過街老鼠一般,隻有大人不嫌棄他們,將他們帶在身邊,教他們做人做事,他們才知道,原來被人正眼看待是這個樣子。
尤其瘦猴細狗,親身經曆了濛山那場戰役,他們二人作為暗哨率先潛入土匪窩的內部,為後續攻進山寨提供了那麼多的線索,下山回來後,大人和姑娘召開了表彰會,讓他二人上台表揚了他們一頓,還發了豐厚的賞銀。
幸存者們看著他們的眼神,是無限的感激,笑中帶淚。
那是他們第一次站在人前,被那麼多雙眼
睛看著,這些雙眼睛裡麵沒有鄙夷沒有不屑,隻有欽佩和鼓舞,對細狗來說,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振奮,他發誓要永遠跟著大人,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才不負來人間走的這一趟。
秋夢期自己也沒想到,當初因為手頭缺人手,順手收的這幾名小弟,竟兌變成這樣的錚錚鐵骨。
一旁的蘇韻停下筆來,笑了笑,“什麼身份不重要,我們現在要做的這件大事,確實需要你們這樣的有誌之士,不過,咱們這樣年少有為的有誌之士怎麼能叫做瘦猴和細狗呢,萬一將來功成名就,人家豈不得叫咱們細狗將軍?”
幾個大小夥子聽了,紛紛撓頭笑了。
六子道:“姑娘,不然您給哥幾個換幾個好聽的名字唄。”
秋夢期也來興趣了,道:“確實該換了,平時我們自己人叫著還行,出外頭哪能還這麼叫,小寶就不用換了,你們三,得換換,不然以後大家說起我手下能人的時候,卻沒一個拿得出手的名字,這哪兒行。”
細狗和瘦猴也是一臉期盼地看著蘇韻。
蘇韻問道:“除了小寶家裡有個祖母和妹妹,你們三個都是孤兒,可還記得自己姓氏?”
三人齊齊搖頭,隻有瘦猴道:“我少時被一個姓尹的老乞丐救過性命養過一段時間,不過他現在已經死了,我願意隨他姓,求姑娘再給我賜個名。”
蘇韻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讚許,沉吟一下,道:“瘦猴姓尹,六子和細狗無姓氏,秋家子嗣單薄,便隨大人姓,你們可願意?”
秋夢期也笑眯眯地看著二人。
六子和細狗一聽,頓時麵露喜色,欣然跪受了她賜的姓。
“既然你們都是跟著大人的,那便以東西南北四個方位為名,再結合先前你們的綽號,瘦猴你就叫尹西侯吧,六子則叫秋南祿,細狗最小,就叫秋北璽,至於小寶,你名字已定,便不再變動了,這個東,私下知道是你便行。”
幾人得了新的名字,大喜過望,再次下跪衝著二人磕頭道:“多謝兩位主子賜名,我們東南西北四人定誓死追隨兩位主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秋夢期將幾人扶起道:“行了行了,快起來吧,你們自小沒了親人,無人管教,好在中間迷途知返,如今已經走上正道,往後我和卿韻還有更多的地方要依仗你們,希望你們還能一如既往地,發揮自己的特長,為咱們的未來的大業添磚加瓦吧,知道嗎?”
“是,一切都聽主子的。”
正說著,外麵來報,說張嫣來了。
趁著秋夢期和蘇韻在虎門跳這幾天,張嫣這幾日跟著王小寶在城內外走了幾圈,還下到一些縣份私訪,她對封樂的情況總算是摸了一遍,再對比先前走過那些縣份,內心感慨萬千。
原以為秋蘇二人能在封樂站穩腳跟,有一定的治理才能,但或許運氣占大成分,可如今看來,恰恰反過來了,運氣沒多少,真材實料卻是實實在在地擺在那裡。
不過單憑秋大人那樣的眼光,是做不出這
樣的布局,這位縣令的未婚妻,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
目前看著其態度,似乎也是在儘力地將未婚妻往前台推。
說來說去還是這個社會不公,女子無治理國家的權利,隻能依附於男人,秋大人這才不得不自己站到前頭當個吉祥物,好在縣裡衙門上下,都已經形成了統一觀念——遇事不決,可問蘇姑娘。
不難看出,假以時日,這天下一旦被她二人給拿下了,天下格局必定會跟著發生巨大的變化,單是女子權益這一塊,或許會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想到這裡,張嫣心裡一陣激昂。
見她進了屋,秋夢期笑道:“正給小寶他們取名字呢,你就來了,正好給參考參考是否妥當。”
說著將這三人的新名字說了一遍。
張嫣一聽笑了:“想來應該是韻妹妹取的名字,自是極好的,這跟著他們以前的名字沾著邊但又拔高了不少,聽著就知道不俗。”
秋夢期聽到媳婦被誇,眉眼彎彎也笑了:“看來我這草包的名頭是傳得越來越遠了,都知道我沒這水平。”
“大人若是草包,這天下怕是都是一片青青草原了。”張嫣也忍不住打趣。
幾人這才言歸正傳,秋夢期道:“前幾天忙著,先前說要在京都安插眼線設置聯絡中心的事還沒著手,現在正好可以規劃了。”
張嫣見自己的意見二人聽進去,心裡也頗為高興,道:“京都雖是天子腳下,但多的是魚龍混雜之地,妓館酒樓賭坊一個挨著一個,官員和世家公子這些人也常混跡其中,最容易打探消息,若是去到京都,可從這幾處地方入手。”
一旁的尹西侯(瘦猴)一聽,突然上前,躬身道:“兩位主子、張姑娘,西侯願意前往京都著手此事。”
眾人皆是一愣,似乎都沒想到他居然會主動請纓。
秋夢期問道:“西侯,你在封樂可是開了一家燒烤店,你真舍得丟下這生意不要了呀?”
尹西侯(瘦猴)笑笑:“這燒烤攤當初還是大人給的銀子辦起來的,這幾個月來掙的銀子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但試想京都那邊那麼多人,而且都是有錢人,倘若在那裡辦攤子,掙銀子豈不是數倍之多?還還能幫主子打探消息,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況且我如今快二十二歲了,卻一直困在封樂從來沒有往外麵去過,想到主子剛才說的大業,忍不住胸中澎湃不已,也想趁著現在還年輕,去外頭看看,若是將來真的有朝一日主子能打到京都,西侯就在京都等著你們!”
秋夢期簡直想拍著桌子大喊了不得,“原來改個名字有這麼大的威力,早知道我早給你們改了,不過西侯,你可想好了,咱們在那邊可是毫無根基,到了那邊我可就護不住你了。”
尹西侯(瘦猴)搖了搖頭:“我不能一直活在大人的羽翼之下,也該我為大人奉獻一點微薄之力。”
張嫣見狀,笑道:“京都那邊我還有幾位老友,若是有事,儘可去找他們幫忙,不至於孤立無援,回頭我
給祖父修書一封,若真有事,他老人家也能幫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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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韻道:“這一打點起來,咱也算是有些許的人脈。”
尹西侯(瘦猴)道:“既然如此,那我回去收拾行囊,即刻趕往京都。”
張嫣卻道:“不急。”
說著轉向秋夢期和蘇韻道:“先前大人說過要北上購買馬匹通過海運運往封樂,卻苦於找不到上家,正巧我這兒剛好有一位。”
秋夢期頓時提起了興趣,蘇韻也放下手中的筆,坐到她身邊。
張嫣道:“成國公府中,胡商送給上官禮的那名胡姬,原是扶餘部落的女子,後被其父送到鮮卑,再經轉手被送到上官禮的手上,但她有一位青梅竹馬,是扶餘其中一個小部落首領的兒子叫哈努,此人家中飼養數萬匹馬,大人若想和哈努做馬匹生意,或許可以從這位胡姬身上下手。”
秋夢期:“看來哈努對這位胡姬一往情深,不然僅憑胡姬一人怎能和他搭上關係?”
“情深是一回事,但利益才是迫使人行動的最大動力,如今鮮卑坐大,一直壓迫東邊的羌胡、扶餘和挹婁,這三個部落處境十分憋屈,而且鮮卑不允許這三個部落和大焱貿易往來,扶餘的牛羊馬也銷不出去,更沒有辦法從大焱方獲得茶葉絲綢,早已心存不滿,倘若以胡姬為踏板與扶餘搭上線,至少馬匹我們就不用愁了。”
聽張嫣這麼一說,秋夢期眼前一亮,道:“如此,必須拉攏胡姬。”
張嫣道:“我在成國公府的時候,和那位胡姬雖然較少往來,但那日我離開當晚,她前來我的院裡,滿眼淒楚,隻道若是也能跟我一樣被放出府就好了,可她一個胡人,比我還不自由,哪能想走就走。”
蘇韻這時候出聲道:“胡姬既是胡商送給上官禮的,他們的手段上不了台麵,咱們想得到胡姬,也無需走正麵的路子,既然她想離開國公府,隻需給她傳個信兒,讓她製造出府的機會,到那魚龍混雜之地,屆時我們的人再悄悄帶走她藏匿起來,送到王伽那兒,與那些流放的犯人一起送到嶺南,如此這事便能解決。”
思路一出來,大家心裡瞬間就有數,於是開始著手安排,商量著將胡姬救出的具體細節,而這件事具體的執行者,當屬尹西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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