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瀝州後的蘇韻更忙了,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忙到亥時。
秋夢期心疼不已,但還是每晚儘量陪著她一起辦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這晚又和往日一樣,忙得很晚才收工。
屋簷下的燈籠朦朦朧朧的,勉強能看得清路麵,秋夢期就這麼牽著蘇韻的手,從府衙大門走出來,大福坐在馬車上睡著了,秋夢期上前彈了一下他的腦門他這才醒過來,擦了擦嘴邊的口水,叫了一聲:大人,夫人。
兩人上了馬車,馬車沿著道路慢慢朝著酒樓的方向駛去。
秋夢期捉著掌心柔荑,捏了捏道:“每天都這麼晚,不得把我老婆給累壞了。”
蘇韻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回道:“前期沒有基礎,才會覺得累,等後麵打好基礎搭好框架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秋夢期歎了口氣:“怪我當初不學無術,幫不了你太多,最多就應付一下周遭那些人。”
“這已經是幫了最大的忙了,讓我能潛心工作。”
“看你這個樣子,我不得不思考咱們走這一步到底值不值得,其實我們擁有彼此就是最大的獲得,不管是我還是你,對權力也並沒有過多的追求,至於以天下百姓為先,就算我們不做,也還是會有人去做,還不如就好好待在封樂城,我當我的縣令,你做你的縣令夫人,不至於太忙,又有平台可以施展宏圖,至少不用像現在沒日沒夜地工作累成狗。”
蘇韻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輕笑道:“是不是嫌我冷落你了?”
秋夢期道:“我要說是,你就能不冷落我嗎?”
蘇韻轉過頭,抱住她的胳膊,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她的耳邊,道:“其實我在做事的時候,腦子裡會有一個小角落裝著你。”
“當我們倆在一起,我能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能肆無忌憚地放任自己沉浸在工作裡麵,因為我能感知到你在我身邊,當你不在我身邊,腦子裡那個小角落的你就會在裡邊,或是坐著,或是站著,或是在動著,這麼一來,我就覺得你也在我身邊,沒有離開過。”
秋夢期冷哼一聲:“你放著我這個真人不搭理,卻想著腦子裡的那個假小人。”
“不都是你嗎。”
“當然不是,”秋夢期轉過頭,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如果把這個世界當做一款遊戲,我們兩隻不過是其中的兩個玩家,這麼拚命有沒有意義?”
“你知道的,這不是一個遊戲,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這個世界的糟糕也是真實的,不能因為累和懶惰選擇逃避。”
“那如果讓你在我和這個世界中間做選擇,你會選哪個?”
蘇韻笑了笑,秋夢期惱了,瞪了她一眼。
也覺得自己居然問出這麼一個我和你媽媽掉水隻能救一個你要救哪個的問題來,著實有些幼稚。
“算了,你不用回答,就當我無理取鬨了。”
“選你!”蘇韻道
,“什麼都比不過你,隻不過當知道你一直在的時候,我才會有了其他更多的目標和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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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韻想想,最後點了點頭道:“行,我答應你。”
她的回答鄭重其事,秋夢期知道她有在認真思考過,這才放下心來。
眼看酒樓還沒到,秋夢期又問道:“韻韻,看著你的樣子,是想把現代的那些東西都搬過來?”
聽到這個問題,蘇韻原本歪她肩上的身子又坐直了,道:“秋夢期,你有沒有思考過一個問題,就是我們國家在兩千年前和一百多年前,有什麼區彆嗎,當然除了服飾和發型之外。”
秋夢期想了想:“你是說秦漢到明清?”
“甚至可以更早一些,從春秋戰國開始到近代,幾乎是一樣的思維觀念,一樣的生產方式,同樣的生活習慣,接近整整兩千年的時間裡,整個社會幾乎是裹足不前。”
這個問題秋夢期還真的沒有想過,如今蘇韻一提起來,她仔細一思考,好像還真的是這麼一回事。
蘇韻又問道:“那你認為是什麼原因造成這個現象?”
秋夢期眨了眨眼:“可能是思想沒有覺悟,科技沒有發展?”
蘇韻卻搖了搖頭,“我認為,最根本的原因,或許是祖先崇拜。”
“祖先崇拜?”
“是,在整個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國家比我們更加尊崇先祖的力量,當我們遇到困難的時候,最先想到的,不是去開辟新的一條出路,而是孜孜不倦地從祖先那裡尋求啟示和智慧。”
“以至於到了後世,尤其是清末,一旦要改革,人們就高喊著祖宗之法不可變,並認為外來的東西都是奇技淫巧,而這些思想,並不隻是上層統治者們在拚命維護,底層的百姓也深以為然,並認為我們才是締造文明的先驅者。”
秋夢期看著她:“你想說什麼?”
蘇韻道:“我想說的是,雖然在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裡,甚至四大發明都還沒創造出來,但既然我們有機會把時間向後調了一步,為什麼不直接將更先進的並被驗證過可行的知識和真理引進來?”
“如果還是和上一個朝代一樣,重複著過去的生活,等再過千年之後,我們的後人同樣還是會受到來自西方文明的降維打擊,導致悲劇重演。”
“會不會過於顛覆了?”
“一下子過渡肯定會,但是隻是我們可以選擇性引入,並且采取循序漸進的方式,比如算術方麵,引入阿拉伯數字,以及學科方麵的知識,引導創新精神,這些領域暫時不會涉及太多方麵的利益,也不會直接摧毀如今固有的觀念體係,令百姓大眾產生警惕。”
秋夢期笑了:“你把握好尺度便好,不過剛跟你說要好好調節作息,你現在又保持著這樣一個
() 開拓者的精神,充滿著昂揚的鬥誌,讓我怎麼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