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兩條粗獷的眉毛隨著麵部肥肉的抽動幾乎擠到了一起,塗著豔俗口紅的嘴唇大開大合。
後麵跟著的隨行護士們卻瘦弱的可憐,可也模仿著配胖女人擺出凶惡的表情。
路寧覺得這場景有些滑稽。
“佩蒂恩護士,你對待病人的態度是否應該溫柔點?”
聞聲,路寧的視線看向了佩蒂恩的後麵,一個身著白色大褂的男人進門,他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泛著鋥亮的光,衣領的折角完美貼合肩線,胸側口袋卡著的一支筆保持垂直,完完全全的幾何構圖。
路寧一愣。
哦天殺的,這人和她的前老板竟然長得一模一樣,極度龜毛的外在精致主義者。
他繞過凶神惡煞的護士們,徑直朝陽台走來。
高大的身影瞬間籠住了她,左肩被寬大的手掌握住,路寧避無可避,感到有些欲哭無淚。
不是,她可不想都逃離現實了,還遇到另類的替身文學啊!
“是奈姆嚇到你了嗎?”男人拖著尾調的聲音讓路寧頭皮發麻。
她感到握著肩膀的力越來越大,被迫抬起頭和男人對視。
【Dr. Ges】腦海裡的電子音適時響起。
喬治斯醫生的目光從碎裂的花盆移到路寧無助如同小鹿般迷茫受傷的臉上,放緩了語調:“真不乖,又想自殘是嗎?”
“再做出這樣的事的話,你這盆寶貝花就要被扔掉了哦。”
他的眼神實在是親切地過於滲人,像毒蛇一樣冰冷卻要裝出溫柔熱切的樣子。
太怪了太怪了,真的和她前老板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的模樣重合了。
路寧沒有接話,隻是低頭看著那盆散落的茉莉花。
喬治斯醫生粘膩的視線轉移到她被碎片劃到正在流血的白皙小腿,肮臟的泥土與血液羼雜在一起,具有強烈的視覺衝擊力。沉默了一瞬,他冷聲吩咐一旁的護士:“佩蒂恩你給她處理一下,我還有彆的安排。”
他收回手,走到奈姆的旁邊,滿臉的嫌惡:“起來。”
路寧這才看清坐著的奈姆,剛剛古怪的笑容已經不見了,他肥碩的身體狠狠顫抖著,嘴唇一張一合大喘氣。
他在害怕。
奈姆沒有動,房間裡突然死一般的寂靜,充斥著壓抑的窒息感。
喬治斯醫生沒了剛剛對待路寧的耐心,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示意另兩個護士強製帶走他。
路寧站在陽台上遠遠打量著,那些看似瘦弱的護士力氣卻大得驚人,她們一人扯住奈姆的手臂,一人鉗住他的脖頸,像捆豬般拖著他走。
奈姆猛地掙紮起來,臉部由於害怕極度扭曲,喉嚨裡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但護士沒有給他掙脫的機會,架著他踉蹌地出了房門。
“怎麼今天一個個的都不乖呢!”帶上門的那一刻,走廊裡久久回蕩著喬治斯醫生的喂歎。
——
路寧雙手撐著洗漱台,麵對鏡子裡的自己發呆。雖然是夢境世界,但臉還是自己的臉。
這副身體約莫十六七歲少女的樣子,隻是現實自己雖瘦,可遠遠沒到現在這種幾乎骨瘦如柴的地步,寬大的病號服鬆鬆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一側分明的鎖骨。
又因為長期患有抑鬱症的原因,圓溜溜的眼睛此刻黯淡無光,隻有一片墨色。剛剛過度的緊張使得她臉頰微微泛紅,透出一股病態的美。
路寧盯著那張來源未知字條,腦海裡閃過奈姆被強製帶走時驚懼不已的眼神——他也是被帶走做手術嗎?
康複院裡,到底有什麼秘密呢?
“咚咚咚——”激烈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路寧拉開門,發現是剛剛幫自己包紮的護士。
佩蒂恩叉著腰像挑菜一樣仔仔細細地掃視她全身,發現沒有什麼新增傷痕,才安心地舒了口氣,掐著嗓子對她說:
“到你的放風時間了,跟我出來吧。”
——
路寧孤零零地坐在花壇旁,冷眼看著院子裡的其他病人嬉戲打鬨。
帶她出來的佩蒂恩護士正在一旁嘰嘰喳喳地聊天:
“喬治斯醫生今天讓大家都去治療室了,估計打算重新試驗手術。”
“都去了?那估計今天又得忙到挺晚。”
“不過這樣也好,管不著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