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蟲子爬近了,劉若蘭看清了蟲子的樣貌,不由得更加害怕了。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猙獰可怖的蟲子,上腹有幾分像是蜘蛛,可下腹部拖著尾巴,又像是蜈蚣的身子,那玩意就像是扒在腦袋上,鑽進脊椎裡的寄生蟲!
劉若蘭拚命的掙紮,甚至想要用被綁著的腳踩死它,可始終於事無補。
那條蟲子速度很快,飛快地扭動著身軀,爬進了劉若蘭的褲腿,一路往上,穿過她的小腹,直接爬到了她的臉上!
劉若蘭嚇得魂飛魄散,眼睛一閉,直接昏了過去。
等到她再醒來時,已經不在殺人現場了,遠房親戚背著她,連夜逃往北邊。他們逃票坐了綠皮火車,又坐了拖拉機和牛車,一路來到了林甸。
遠房親戚在林甸有熟人,那熟人和張家關係匪淺。
他打算先帶著劉若蘭落腳,再看看情況,如果南方有人願意出錢贖回劉若蘭,那自然是好的;如果沒有,他就留著劉若蘭做自己媳婦。
劉若蘭一個人在北方,人生地不熟,離了遠房親戚怕是自己也活不下去,所以一直不敢逃跑。
直至某天,兩家說媒的找上門來。
遠房親戚自然不答應,但說媒的嘴皮子利索,幾句話就把他嗆的不吭聲。劉若蘭尋思這是脫身的好機會,也就應承了下來。
但她畢竟隻是一個弱女子,遠房親戚把她關在屋子裡,她也毫無辦法。
直至某天,劉若蘭身子出了問題。
她先是變得渾身僵硬,關節動都動不了,隨後就是不知冷也不知道熱,觸覺逐漸消失了,遠房親戚打她,她也不覺得疼。
沒過幾日,劉若蘭全身就開始發青發白,看上去像是死屍一樣可怖!
遠房親戚見狀,以為她染上了什麼怪病,生怕被傳染,就忙不迭答應把她嫁出去了,想借此收張家一大筆彩禮。
劉若蘭惶惶不可終日,她也以為自己是得了什麼怪病,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內心無比的絕望。
就連遠房親戚都把她趕出了家門,關在了柴房裡,生怕被她傳染。
然而,王家橫插一腳,答應給劉若蘭治病,把人帶走之後,還把遠房親戚給擋了回去。
遠房親戚原本想要來屯子裡要人,但得知我們王家是地頭蛇之後,也隻好吃了個啞巴虧。
當時,王老爺子隻看了一眼,就篤定劉若蘭是被人下了蠱。
他抓了一副藥,熬成湯劑之後,早中晚飯前服用一次,那味道又腥又臭,讓人難以下咽,但劉若蘭還是捏著鼻子喝下去了。
一周之後,劉若蘭腹中忽然劇痛,她捂著肚子嘔吐,吐出了一隻白色的蟲子,赫然就是從怪人腦袋裡爬出來的那一隻。
吐出來的時候,那隻蟲子已經快死了,節肢微微抽搐著。
沒過多久,劉若蘭氣色就恢複了紅潤,她心懷感激,也就答應了和我的婚事。儘管她事先一次都沒有見過我,但當時她彆無選擇。
說到這,劉若蘭的氣息也越發微弱,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哭腔
“嫁給你,我不後悔。我隻是不甘心……害我家破人亡的人,還在外麵逍遙快活……大仇未報,我不甘心……老公,好想再吃一次……老家的桂花糕。”
我連忙站起來,說道“我這就給你去買!你等著,我馬上給你買回來!”
說完,我就慌慌忙忙衝出了門,問我娘哪裡有桂花糕賣。
我娘很詫異,因為桂花糕在當時可是稀罕玩意,是湖北鹹寧的特產,在北方農村裡真不一定能買到。
我在城裡跑了一圈,跑破了鞋子,才在一個開荒客手裡買到了桂花糕,把桂花糕抱在了懷裡,一路腳步不停的往家裡趕。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老宅門口掛著倆大紅燈籠,進院子裡的時候,我莫名覺得發冷。
可能是因為死了太多人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因為來過走陰蛇和清風仙,老宅也變得陰氣森森起來,一到晚上,就讓人手腳冰涼。
我衝進後院,推開門喊道“若蘭!桂花糕給你買回來了,若蘭!”
卻不料,我推門一看,床上空空如也。
“人呢?”
“爹,娘,若蘭去哪了?”
我爹還躺在床上養傷,我娘聽到了我的喊聲,出門站在院子裡,欲言又止。
看到她這副神情,我心裡多少有點猜測了。
“若蘭她……”我顫抖著問道。
“你剛走沒多久,她就咽氣了……”
我娘彆過了臉,不敢看我。
一時間,我淚如湧泉,夫妻一場,我知道她走的時候還因為大仇未報心有遺憾,我深吸一口氣,默默在心裡發誓,如果有機會一定找出殘害妻子一家的凶手,替她銷了執念,讓她可以安心去投胎,重新做人。
“那她、她現在在哪?”
“老爺子說家裡陰氣太重,怕詐屍,就把她送到義莊裡了。”
我癱坐在門檻上,懷裡的桂花糕滾落在地,就像我的心一樣,碎成了幾塊幾塊的。
劉若蘭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