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星不語。
皎皎暗歎口氣:“老太太就是防你如此,才叫你搬到這兒。何苦這麼著,若熬壞了身子,便考個狀元也不值?”
宋子星為解尷尬,將手中燈盞放到案上。與案上燈燭一同吹滅,以示應了她話:“嘉應朝,有位顧郎君,十六歲考了舉人,十九歲狀元及第。我學中先生,曾在顧郎君座下聆教。屢屢提及當年顧郎君風華,我甚崇敬,是以……”
說到這兒,停住不語。
皎皎微笑:“少爺所說可是顧相?昔年昭蘅公主的駙馬?”
“正是。”
“我沒讀幾年書,可顧相風華,便閨中女子也略知一二,郎君可是要追顧相遺風?”
宋子星訥訥不語,隻抬了頭,眼睛極明亮。皎皎思忖片刻道:“這樣固然極好,隻總要注意身體些。若實在睡不著,如此也使得,執意如此,便極不妥。你放心,我隻做沒看著,再不告訴旁人。”
宋子星眸光一亮,甚是歡喜,施禮道謝道:“多謝妹妹。”
皎皎避過去,不受他禮,回身福了福:“我是買來的丫頭,不過得老太太看顧些,不敢受禮。”
宋子星有些愣神:“咱們從前在一處讀書的,並沒拿你當丫頭。妹妹如今怎麼這般?”
皎皎低下頭去,腦中浮出一事。剛上京時,宅新事繁。宋老太太攜兒媳打理內務,屢屢忙至半夜。
有日她傳夜宵,過下人房。聽裡頭幾個丫頭議論。
“那皎姑娘好端正模樣,隻拿掌事丫頭例。卻都叫她姑娘,這般半尷不尬的身份,可頭回見。”
“聽老人說,是從前府裡舊交的女兒。趕巧叫賣到了這兒,老太太可憐她,著意多看顧些。”
“老太太待她,實沒得說,憑什麼新鮮料子,精巧玩器都肯給她。怎麼不認個名分,記作太太義女,來日議親更體麵些?”
眾人寂寂無聲片刻,有人試探開口,壓低了聲兒:“我聽人說,前兒在泰州時。她和少爺同進同出,一塊兒念過書。既不給名分,大約……
諸位可聽過,有些人家愛買秀麗女孩兒養,那是從小給少爺養下的姨娘。知根知底,又有些情誼,比外頭買的強上許多。”
“哦~”
有人做恍然大悟狀,有人嗑起瓜子。咣當咣當,幾個瓷器亂撞,想是有人沏茶,有人拿果盤兒。
皎皎原沒要聽人議論口舌,因提及自己才駐足一會兒。頓了一頓,眼神暗了又暗,到底恐叫人瞧見,低頭快步去了。
前事曆曆,她向來記性好,經一事便長些教訓,更警醒些。便老太太沒這意思,她到底不是正經姑娘。她的家在揚州,揚州麼,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