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2 / 2)

時泠也蹲下身,盯住薑妍的眼睛,目光沉沉地問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薑妍,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薑妍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抗,她一邊咳嗽,一邊顫抖著和她們解釋:“我……咳咳……我得了病,我不想死。”

她對上時泠清冷通透的眼睛,一時覺得自己很難堪,躲開了她的目光逼人的視線,道:“有一天,梁文琪忽然聯係到了我,說她有辦法治好我,我原本是不信的,直到我看到了她女兒池柳。”

“這些我都知道。”

時泠如是說,還是那樣盯住她,薑妍隻能垂下了眼,劇烈地咳了一陣。

池淼心裡壓著火,收斂了手下的力道。

薑妍繼續說道:“梁文琪告訴我,隻要利用人魚的心頭珠能夠讓我活下去,並說她掌握著心頭珠的具體用法,我……走投無路了,隻能選擇相信她。”

薑妍試圖為自己辯解,但看到池淼和時泠兩人瞬間門難看的臉色,喏喏地立即轉移了話題,道:“梁文琪讓我去接近人魚曼拉的,是她選中了曼拉。”

提起了曼拉,池淼的眼神變得可怕,問道:“你故意接近曼拉,都是為了騙她的心頭珠,是、嗎!”

薑妍艱難地承認了,道:“是,我原本是這麼打算的。”

“但是不久之後,梁文琪突然叫我過去,說她有了新的發現……”她看了一眼還算鎮定的池淼,才繼續道:“她告訴我,現在我隻要把曼拉騙過來,她就有辦法救我。”

薑妍又懊悔地說道:“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珠子被放進我體內之後的反應會這麼大,而且那兩個實驗員的態度也很不對勁,她們根本不把我的性命當回事。”

“就好像我是一隻用來解剖的實驗室兔子一樣,哄騙著把我綁在這裡,不論我多麼痛苦都當做沒看見。”

薑妍憤恨的視線落在了水道裡飄著的那兩個人身上,她眼中的恨意相當明顯。

時泠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扯了一下嘴角,冷漠地告訴她:“你被梁文琪騙了。”

“人魚的情珠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惡意,如果不是人魚自願奉獻的心頭珠,隻會損害你身體。”

都是一樣的把戲。

時泠覺得諷刺,告訴薑妍道:“池柳現在受製於我的血才能續命,梁文琪大概是因為這個,才想用你來實驗,看看搶奪來的心頭珠被植入體內會發生什麼。”

聽完時泠的話,癱坐在地上的薑妍失魂落魄,她身上破爛臟汙的布料被打濕,冰冷地粘連在身上。

她心中的恨意越演越烈,猛地抬起了頭,問池淼:“你們會對付梁文琪是嗎?”

池淼冷笑一聲:“對不對付的,是我們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她一手拉住薑妍的衣領,狠狠逼問道:“告訴我,曼拉在哪裡?”

薑妍雙手拉著池淼的手,努力的為自己爭取呼吸的空間門,籲籲喘著氣道:“我可以帶你們往深處走,這裡的路我認得一些。”

她被池淼架著肩膀,帶離了這個牢房,指著路,往更深處去了。

走了許久,什麼都沒見到,眼看池淼有些不耐煩,薑妍無力一笑。

“我被關的實在是太久了,曼拉具體被關押在什麼地方,我不是很清楚。”

忽然,一陣令人心頭發緊的警報聲響起。

池淼感覺到手指上的異樣的觸感,抬手看去,才發現自己的手上不經意間門拂斷了一層黏糊的蛛網。

“這是什麼?”

薑妍愣愣地慌忙擺手,道:“我不知道,我之前來的時候都沒有的。”

時泠擰著眉心,已經聽到了漸漸逼近的腳步聲,道:“我們觸發了警報,這個蛛網應該就是觸發的機關。”

“等等——”

她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側耳仔細地分辨聲音,從一陣嘈雜的聲響中辨析出了人聲對話。

“我聽到有人說,曼拉逃走了!”

警報鬨出的動靜很大,很快驚動了梁文琪,幾人還來不及走,梁文琪就已經帶著人過來將池淼三人團團圍住。

看到池淼幾人,梁文琪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她冷哼一聲,果然,池淼纏著自己一天就是來找這個地方的,他們也真夠有本事的,這麼隱蔽的地方都找到了。

她早就做好準備,等到警報響起,自己就一聲令下待人捉拿。

“好啊……真是沒想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你竟然擅闖實驗室,把她們給抓起來!“

梁文琪率先給池淼身上扣上賊的帽子,身後的人往前聚攏,準備捉拿三人。

薑妍怒氣衝衝地看著梁文琪,心口隱隱傳來痛楚,她恨不得將梁文琪碎屍萬段。

她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想要掐死這個惡毒的女人,可她身後的保鏢搶先一步攔住了她,薑妍夠不到梁文琪,隔空拳打腳踢。

“梁文琪!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讓你嘗到和我一樣的痛苦!”

時泠對梁文琪的恨意不比薑妍少到哪去,眼看仇人就近在眼前,她目眥欲裂,腳步控製不住地往梁文琪的方向走去,利刃已經若隱若現。

是池淼一把拉住了她,牽著時泠的手,將她扯到了自己身後,安撫道:“不要輕舉妄動。”

時泠咬牙,隱下了心底的恨意。

梁文琪攥緊拳頭,對著身後的人說道:“愣著乾嘛?動手啊!把她們都抓起來。”

“把我抓起來?三伯母,你難道要以下犯上麼!”池淼冷冷地看著梁文琪,威壓十足,“彆忘了我才是池家的現任家主,你們這些人到底聽命於誰?”

池淼的話一出,包圍她們的人瞬間門麵麵相覷,一時之間門都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

梁文琪怒從心起,卻又不得發作,眼下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這些人懼怕池淼的威壓,她終究是失算了。

梁文琪深吸一口氣,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一個笑臉。

“淼淼,我看這可能是一場誤會,你應該隻是不小心誤入了實驗室,現在請出去吧。”

但池淼卻不想這麼輕易的放過她,她親眼見過了那兩個實驗員對生命的漠視。

實驗室的深處到底有什麼?

她對曼拉做過什麼了嗎?

梁文琪殘忍的實驗到底害殘害了多少人魚?

池淼緊緊握著拳頭,眼裡滿是寒意,“誤會?剛才你讓人抓我的時候,並不像是誤會的樣子啊……”

梁文琪輕笑:“淼淼,都是一家人,今日留一麵,他日好相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況且,我不也沒對你做什麼。”

池淼頓時被氣笑了,她冷冷地笑出聲,道:“我以池家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們,現在就和我一起去見爺爺!”

梁文琪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狠狠咬住了後牙,豁出去了一般地,道:“那就去,我看你能翻出什麼大浪來!”

池驁一如往常,在奢華雍容的書房裡喝茶小憩,老管家進去通報,恭恭敬敬地低著頭,道:“老爺,如您所料,家主確實和梁文琪起了衝突。”

“嗯,煮兩杯茶來吧。等她們到的時候,隻許淼淼和那個女人進來。”

老管家溫聲道:“是。”

一行人進了老宅,未等來人開口,老管家畢恭畢敬的向著池淼鞠了一躬。

“老爺早已預料到一位會來,早就泡好茶等著一位了,請三夫人和七小姐跟著我進來吧。”聞言,池淼轉身看著時泠。

“你看好薑妍,我先進去。”

時泠頷首:“放心吧。”

池淼和梁文琪跟著老管家走進書房,薑妍一直在背後死死盯著梁文琪的背影,渴望複仇的心幾乎要燃燒,刀割一樣的眼神一直目送著她離開。

“池柳不值得你做到如此的地步。”

池驁正背對著她們一人,透過落地窗的玻璃看向樓下花園上的人魚雕像噴泉。

他將那根烏木拐杖放到了自己的身前,兩手疊加蓋住了那顆名貴的藍寶石,渾厚蒼老的聲音在書房響起。

如此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寒了梁文琪的心,她目瞪口呆,絲毫不相信這是親爺爺能對自己親孫女說出的話。

“爸,您怎麼能這麼說呢?那可是您的親孫女啊!”

池驁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見池驁沉默,梁文琪按捺不住內心的悲憤,厲聲道:“爸!我做這一切難道隻是為了柳柳嗎?您這樣說對我太不公平了!我是為了我們池家,是為了幫池家擺脫那個噩夢一樣般的短命詛咒!”

她深吸一口氣,曆數陳書。

“這些年裡!池家人一個個疾病纏身,相繼英年早逝,壽命越來越短,您的幾個兒子相繼去世,我年紀輕輕就守寡。爸!詛咒是真的,看到池家人相繼死去,您難道就不痛心嗎?”

梁文琪照顧了老爺子這麼多年,自是明白,若老爺子反對她的作為,這會定然不會如此沉默。她已經得罪了池淼,如果不能得到老爺子的庇佑她和池柳日後的日子自然是難過的。

她要賭,賭老爺子對池家人生命的不舍。

“如果我的柳柳被救活了,如果她在實驗室的救治中活了下來!這是不是就能證明,池家的其他人也有一線生機?”

池驁一聲長長地、略顯頹敗的喟歎傳來,沒有意想中的指責,就像是默認了這個做法一樣。

池淼看著爺爺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是啊,自己都還沒到爺爺就已經斟好了茶,不就說明,這人魚灣上的事情爺爺都是耳清目明的麼,他不提,不過就是默認了這一行為。

池老爺子沉默了很久,最終才轉過身來,隻用壓抑著火氣的語調,叱責梁文琪:“你做彆我都不管,但你怎麼有膽動到了淼淼頭上!”

梁文琪的嘴唇動了動,對此確實有些心虛,知道池老爺子對池淼的偏愛,她沒有為自己辯解。

她沉默片刻,接著,向著池驁開口說:“爸,我以後不會再和淼淼起衝突的,讓淼淼先離開吧,我還有些話要單獨和您說。”

池驁點了點頭,衝著池淼揚了揚手,池淼想說什麼最後卻沒有開口,最終沉默的退出了書房。

臨出門前,她回頭望了一眼梁文琪,梁文琪輕易笑聲,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池淼守在門口等梁文琪出來,梁文琪並沒有和老爺子單獨談話太久,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透過門縫,池驁眼底的震驚清晰可見,他坐在桌子前,抬起筆,最終又放下了。

不禁好奇,梁文琪到底和爺爺說了什麼?

池淼正準備進去和爺爺在說些什麼,老管家走了出來將池淼攔在門前。

“七小姐,老爺累了,要休息了。老爺特意讓我來傳話,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家以和為貴,希望你們彆再生波折,池家正是風雨飄搖的時候,各行其事吧。“

池淼攥緊拳頭,心底晦暗不明,爺爺這是默許梁文琪的所作所為了。

梁文琪冷笑一聲,雙手環胸,目光戲謔地落到池淼身上。

“淼淼,這可就是你找你爺爺要來的公道,你爺爺說的沒錯,彆生波折,過去種種,作為長輩,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

本想著終於抓住了梁文琪的狐狸尾巴,可以嚴懲她,可不曾想,非但沒有給她致命一擊,爺爺還成了她的保護傘,這件事情上她什麼都做不了。

四目相對,各懷其理。

梁文琪故作姿態,一臉擔憂。

“你爸爸現在都還在醫院裡呢,你有時間門還是好好的照顧你爸爸吧,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飽受親人苦痛之難,不過,你爸爸如今昏迷著,什麼痛苦都感受不到,不像我們柳柳,如今活受罪。”

池淼嗤笑一聲:“要是真的關心,到時候你可以去探望,你放心好了,我爸是不會像池柳一樣,自食惡果的。”

說完,轉身離去。

兩人對局,誰先急誰就輸了,就算是池淼現在有太多的不甘心,但,來日方長,日後定然會讓她一樣樣還。

這一樁樁,一件件,她記住了。

走廊之外,時泠等在外麵,薑妍自己坐到了牆角一個偏僻的角落,直直的發愣。

時泠坐在客廳沙發上,一個女傭為她送上了紅茶和餅乾,並解釋說這是老管家先前的吩咐。

“我們都被囑咐過了,等七小姐帶朋友過來的時候,要好生招待客人。”

“謝謝。”時泠往紅茶裡放了兩塊方糖,用精致奢華的銀質勺攪拌了一會兒,心中再怎麼焦灼,也沒有表現出來,隻是頻頻看向通往書房的走廊處。

曼拉蹤跡不明,她媽媽還被梁文琪蒙在鼓裡,被她欺瞞控製。池柳需要自己的血來續命,梁文琪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而池淼……池淼對自己的態度時好時壞,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地壓在時泠心上,她猛然間門也意識到了這點:她和池淼的調查,還沒有掌握主動權。

書房前的長廊儘頭出現了池淼的身影,她冷著臉大步走過來,看上去對談話的結果並不滿意。

一見到池淼,時泠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女傭識趣地立即退下,而薑妍則下意識地彎下了腰,有一種想要把自己藏起來的衝動。

池淼暫時沒有理薑妍,走到時泠身前,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坐下。

“爺爺的態度,我大概是了解了。”池淼抿了一下嘴,對時泠道:“但是我還想再嘗試一下。”

她忽然擰了一下眉心,目光流轉,沒有再說更多,但是時泠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梁文琪就在她身後,馬上就會出現,要先等她離開。

隨後這個女人就從長廊裡走了出來,她經過時泠的身邊,絲毫不畏懼時泠若隱若現出來的利刃,甚至還在她的身邊停了下來。

時泠被梁文琪的目光上下打量,利刃的形態顯現的更加清楚了。

池淼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將時泠從梁文琪的身側拉開了一些距離,湊近她的耳邊,輕聲勸道:“我知道,你有多恨她,我都明白。”

“但是現在你不能衝動,單單讓她承受皮肉之苦,或者甚至你能殺了她,這樣都不能得到我們追尋的真相。”

池淼摁住時泠肩膀,能夠感受到她現在正壓抑著多麼深沉的情緒。

“她——”她犯下的一切罪孽……

仇人就在眼前,就這麼大搖大擺的站在自己身前。

如果時泠沒看錯的話,梁文琪甚至還扯出了一個輕蔑的笑來。

時泠張著嘴,隻能斷斷續續地說出幾個不成句的字來,她的眼眶充血,悲憤快要淹沒掉她的理智。

池淼一手按住她隨時可能衝動的身體,另一隻手向下,緊緊包住了她的手。

“聽話。”池淼試圖用各種方式,想要減少梁文琪對時泠的影響,她甚至把時泠大半個身形都攏進了自己的懷裡。

“想想你媽媽,她為什麼會不認得你了,或許隻有從梁文琪嘴裡才能得知。”

為了讓自己不作出失去控製的行為,時泠將頭埋入了池淼的外套衣領中,仇恨甚至讓她開始喘起了粗氣。

池淼安撫時泠的這期間門,梁文琪一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們,既不離開,也沒有開口說什麼。

她的眼珠甚至時而不時地左右擺動,讓人一看就明白,這個女人正在心裡盤算著什麼隱秘而陰險的計劃。

時泠的頭還埋在池淼的頸窩處,但心中的恨意終於平息了一部分。

“去死吧!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失去了治好絕症的希望,薑妍反而是那個什麼都不用顧忌的人。

她猛地從角落站起來,從一旁的置物架上摸到了一把小錘子,朝梁文琪狠狠投擲了過去。

與此同時,她整個人也對準梁文琪,飛快地衝了過去。

梁文琪僅僅偏了一下頭,站在原地連腳步都沒有挪動,就躲過了那把錘子。

她用一種看透了的輕視目光盯住薑妍的身形,嗤笑出聲道:“薑小姐,這裡是池家的老宅,你敢在這裡對我做什麼?”

說完,梁文琪又走池淼身旁,挑釁道:“淼淼,你以後交朋友可要小心,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深交的,指不定什麼時候你從背後捅你一刀。”

說罷,轉身離去。

池淼看著失魂落魄的薑妍,眼底沒有一絲憐惜,倒是擔心逃跑後的曼拉現在所在何處。

今日,隻能算兩敗俱傷。

她揉了揉吃痛的眉心,之後如何,還得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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